, 接二连三地震荡又毁坏了护城河堤,冰面破裂, 洪流席卷着冰块与石块,将他二人不知冲向了何处。
果真是祸不单行,喻勉眼中暗芒微闪,脸上却仍是看不出情绪,他开口:“阁下既然肯出手相助, 又何必躲躲藏藏?”
细微的脚步声出现在喻勉头顶上方,“喻大人。”陌生的和蔼音调响起,这声音能让人联想到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
喻勉眉心动了动,他手肘撑地艰难地起身, 身上传来的疼意让他不得不皱起眉梢,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的狠意, 他呼吸略微散乱地靠在山壁上,凝眸看向不远处藏在暗影中的人,嗓音沙哑:“墨逍。”
“果然瞒不住喻大人。”墨逍仍然藏在阴影中,似是笑了一声。
喻勉的口吻有些漫不经心:“在下有一事不明,墨先生既然决定和陛下做局牺牲季小九,现下又何苦救他?”他当然明白,在他和季随舟不省人事之时,若非有人出手相助,哪能逃得过那湍急冰流。
“我并非救他,而是救你。”墨逍的声音听起来中正温和,十分惹人信赖:“喻大人,无论你相信与否,大周的命数与你息息相关,所以你不能死。”
喻勉嗤道:“若我记得不错,当年‘周之危亡,皆系于九’的言论是你传出来的,是吗,墨先生?还是说我该叫你一声国师?”
墨逍没有出声,但喻勉不觉得他在心虚,反而,他是在观察喻勉的情绪。
喻勉不屑一顾道:“我这个人最不信的就是命数,所谓命理之说,不过是占卜者在自圆其说。”停顿片刻,喻勉满是嘲讽地看向那片阴影,悠悠道:“先帝倒是信你,倘若他泉下有知你害他儿子到这步田地,你猜他会作何感想?”
墨逍回答:“会心疼。”顿了下,他喟叹道:“陛下最疼随舟了。”他口中的陛下自然是先帝。
喻勉觉得可笑,他不冷不热道:“如此说来,季小九确实疼得不轻。”
“……”墨逍沉默片刻,而后道:“随舟有随舟的命数。”
“你不如算算你自己的命数。”喻勉最听不得这些虚无缥缈的话。
墨逍低叹道:“老夫…罪孽太深,自然是不得善终。”
喻勉:“你现在就可以自我了断。”
接二连三地被呛,墨逍深呼吸一口气,诚恳地提醒:“喻大人,若是老夫记得不错,老夫应是你的救命恩人。”
“所以呢?要我对你感恩戴德,再完成你的意愿誓死守卫大周?”喻勉凉凉道。
“看来你并不打算。”墨逍觉得有趣,他追问:“你不讲究投桃报李吗?”
喻勉干脆道:“不。”
墨逍瞥了眼昏迷的季随舟,继续道:“就像你救了随舟,就只是想救他,却并无他求?”
承认自己的好意对喻勉来说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他轻嗤一声:“我能指望一个小废物做什么?”
墨逍似是欣慰地呼了口气,他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地把随舟交给你了。”
喻勉眯起眼睛:“……”
墨逍苦笑了声:“喻大人,算起来,随舟是我的徒弟,若非时势如此,我也断然不愿看他沦落至此,可惜世事如棋,随舟也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喻勉沉默地盯着墨逍,他想,至少他要比季随舟幸运些许,他的亲人挚友可从未打着关心他的名义将他拖进深渊。
太平盛世时,季随舟是恩宠无限的皇子。
家国动荡时,季随舟又是被人人算计的棋子。
哪怕是喻勉自己和左明非,也曾以恶意揣度过季随舟。
喻勉有一搭没一搭地想,这个世上,究竟有没有人真心对待季随舟?
“喻大人,现如今朝廷之内,能护住随舟的人不多,哪怕是圣上和我,也时常挣扎于是否要除掉他的念头之中。”墨逍沧桑的声音里略带自嘲之意:“喻大人,老夫并非挟恩图报之人,但今日少不得拜托大人一事。”
说到这里,墨逍走出阴影,冲喻勉深深地做了一揖:“还望大人看在今日的份上,护住随舟…若有可能,放他自由。”
喻勉漫不经心道:“你又怎知我今日救他一命,不是为了以后名正言顺地杀了他?”
“你不会。”墨逍目光如炬道:“从你以身保护随舟时,老夫就晓得,你不会。”
喻勉眼睫微动,却是没有反驳。
那时候,他选择护住季随舟,也选择了与少时的自己站在一起。
“你…”喻勉抬眼,发现原先站在不远处的人已经不见了,他盯着那片空地看了许久,最终挪开目光,踉跄着起身,走到季随舟身边。
喻勉用手背拍了拍季随舟的脸蛋:“季小九,季小九!”
触手是炙热的温度,喻勉顿了下,用掌心贴在季随舟的额头,心想,麻烦,发热了。
倒是和梦里的情景一样,不过现在,喻勉已经没有多余的内力输送给季随舟了。
斟酌片刻后,喻勉扶起季随舟,起身的瞬间,头重脚轻的眩晕感让喻勉差点没站稳,他定了定心神,仔细辨别着周围的方向,然后背起季随舟,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京的方向走去。
喻勉推断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