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就来到了大队部。那边果然也有几桌人在打牌或者打麻将的,农村就是这样,闲暇的时候,像阴天、下雨天干不了活,大家都会聚在一起打牌打麻将,毕竟那时候娱乐活动挺匮乏的,村里到现在也没几家有电视的,无聊了没事干,就只能凑一块儿玩牌了。不过呢,这个年代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一般也就是单纯打牌,不赌钱的,就算偶尔赌钱,那也是几分几分的小钱。
见在大队部没找到人,李二桥就在李三叔的带领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王四波家走去了。刚走到门口,还没进去呢,就听到里边传来乱哄哄的喊声:“大大大,这把一定是大,开,开,开!”“是的,快开快开快开,我赌小,我赌小。”人还没进去,这声音就传了出来。
等李二桥和李三叔走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屋子里边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满满当当的都是人,屋里还烟雾缭绕的,因为好多人都在抽烟,李二桥一进去,就被那烟给呛得咳嗽了好几下。等他俩好不容易挤进人群,果然瞧见李老五正和四五个人围坐在一个方桌前,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副牌九,刚才那喊声就是掷骰子的时候旁边围观的人发出的尖叫。
牌九这玩意儿玩法其实挺简单的,就是有一个坐庄的,旁边可以有三家人或者四家人参与,说白了就是比大小,先掷骰子,然后根据骰子的点数随机从每家取两张牌来比大小。旁边围观的人呢,也可以在除了庄家之外的牌面上下注,俗称跨小驴。如果赢了,庄家得一起赔;要是输了,那庄家就会把旁边下注在桌上的人的钱一并拿走。
李二桥和他三叔进来的时候,旁边倒是有几个人看到了,还笑着跟他俩打招呼呢,毕竟这些年李二桥家条件好了,在村里还是挺有排面的。可李老五呢,一心只顾盯着手里的牌九,压根就没发现李二桥和李老三来了。
李二桥和李老三走近一看,发现每个人的桌子上都堆着钱,尤其是李老五,桌子前面竟然压了有一百多块钱,而其他桌子上的人也就是零零散散地压了十几二十几块钱不等。就在这瞬间,庄家已经开牌了,开出的是“天对”,这可是个通杀的牌局呀。通杀的意思就是不管其他人开出啥牌,庄家都通吃。坐庄有个好处,要是点数一样大,那就是庄家大,当然了,坐庄也是有利有弊的,比如说哪一门手气好、顺风顺水的时候,旁边人就可以随便把钱押注在哪一门上。赌钱这事儿讲究运气,所以对这些赌徒来说,坐庄各有利弊,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坐庄的。
一看庄家开出这个牌,在场下注的人不由得一阵暗叫晦气,有几个更是忍不住骂了出来:“妈的,怎么又是开出来天对,这一天就没怎么顺过,身上钱都已经输光了。”“是的,他妈的,这运气也太不好了。”另一个也接口道。
倒是李老五没说话,不过这个时候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了,伸手往口袋里一摸,发现身上带来的钱已经全没了。他正想着要不要跟别人借点钱翻本,身后就被人拍了一下。李老五这会儿正一肚子火没处发,感觉到被拍了一下,一边转身一边骂道:“谁他妈不长眼睛拍我干嘛!”话还没等说完呢,就看见站在身后的李老三和李二桥了。
“你跟谁俩呢?你说啥呢,你是不是皮痒了?”李老三又朝他肩膀上用力的拍了一下说道。
倒是李二桥见周围都是人,便低声道:“三叔,我们先带五叔回家吧,家里边还有事儿呢,奶奶她们还在家等着呢。”
“嗯,”李老三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教训李老五的时候。闻言,李老三就和李二桥带着李老五出门了。
临出门的时候,那边有好几个人,劝他们再玩一会儿,尤其是坐庄的还喊道:“五哥,你这就回去了呀?再玩两把呀。”
“不玩了,家里有事,我先回去,改天再玩。”李老五头都没回地说道。
李老三和李二桥在前面走着,两人都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的李老五倒是想开口说点什么,可瞧他俩没搭理自己,也就只好把话咽了回去,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往家走去。
等来到老宅这边的时候,就见李奶奶和李二桥的五婶正坐在桌子旁边闲聊着,大丫已经在五婶的怀里睡着了。
“二桥回来啦,哎,老三,你怎么也跟着回来了?还有,你们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呀,咋回事呀?”李奶奶问道。
“这就得问老五了,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他呢。”李老三气愤地说道。
后面的李老五磨磨蹭蹭地走进院子,跺了跺脚上的泥,看到自家媳妇也在这儿,心里虽怕媳妇,又觉得丢了面子,而且还担心自己拿了家里的钱以及下午向李二桥借的钱被暴露出来,于是就朝着自家老婆大声嚷嚷道:“陈芳,你还有完没完呀?你跑老宅这边来干嘛?你不知道我妈都多大岁数了吗?我们俩有什么事儿回家说去呀,你跑这儿来像什么话!”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要过来拽陈芳,想让她跟自己回家。
结果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李奶奶给打了下去。“我看你是昏了头了,竟然敢对媳妇动手,还不过来给我坐下,好好讲讲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说着这话的时候,李奶奶就让李二桥去端了几个板凳过来,递给李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