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看她:“松少庄主已经辨认出那片茶叶的品种与品级,为我们缩小了不小的范围。”
“不敢不敢。”松鹤颜忽然也拘谨起来,完全没了白天他面对我们时,商人的那份游刃有余,“也是我应该做的,家族茶山里……”
他变得一时难言,猛地灌了一杯酒给自己壮壮胆量,才再次开口:“挖出了尸体,我也难逃嫌疑,所以我会全力配合,现在我们松家茶庄身份也不同往日,我担心此事会影响到上京的姐姐。”
他越说愁容越深。
今晚他那么卖力,也是想让这个案子尽快水落石出。
毕竟尸体是他家茶山挖出的,势必会影响他松家的声誉,他们难逃嫌疑。
现在他们松家已经不是普通商人,而是有着皇亲国戚的头衔。
什么事到了皇上那儿,小事都容易化大。
他姐姐现在是宠妃,在后宫里的斗争,也是可想而知。
秦昭似是第一刻体会到了松鹤颜的处境,眼中竟是还多了一丝惺惺相惜起来。
他拿起酒壶,主动给松鹤颜倒上了酒,与松鹤颜对饮起来。
两个大男人的脸上,竟是都露出了相同的,心累的神情。
松鹤颜几杯酒下肚,“胆子”也大了起来,偷偷看林岚一眼,垂眸:“林姑娘,在下也长居嘉禾县,怎么从未见过林姑娘……”
林岚冰冷看他,淡淡开口:“我随家父原先是收尸的,国舅爷只有死的时候才会看见我。”
秦昭偷偷笑。
松鹤颜变得僵硬,林岚像是在讽刺他,像他这种身份高贵的少庄主,又怎会看见像她那样的小人物?
松鹤颜似是也感觉到了这点,又尴尬难堪起来,红头耳根。
我和秦昭相视一眼,今晚能感觉到松鹤颜这人还是不错的。
至于商人的那些精明市侩,也是商人自带的,不能算是优点,但也非缺点。
松鹤颜似是也想转移一下话题,拿出了那把茶刀:“对了,这把茶刀你们留着,对破案有利。”
秦昭接过,松鹤颜却是有点紧张地说了起来:“对于今晚的一切,在下也有一些想法,想说出来,还请各位不要见笑。”
我立刻说:“松少庄主请说。”
秦昭也开始认真看他。
松鹤颜始终低着脸,不敢看对面的林岚:“今晚我在那棵树前,想了很多,那个人为什么要站在那里一直划树,而且还是用茶刀,这样的举动很奇怪,如果此人喜欢划树,可以用刻刀,这说明那天,他是临时起意,想划树,但身上只有茶刀……”
松鹤颜的话,像是废话,但却又莫名地在理。
人的举止,有时候同样也是很莫名其妙的。
“而且因为我在那棵树前时间很长,我也变得有些无聊,我就开始研究那些划痕,我发现划树的人很用力,要用茶刀划出那样的划痕一定很用力,他用力划,又划得很乱,没有刻出什么图案,这种情况,只有在人很生气,很愤怒的时候!”
松鹤颜也像是忽然带入,语气变重,带上了自己的怒气。
“就像我很生气喜欢摔东西一样!”他还强调了一下。
林岚忽然抬脸,似是想起了什么,看向我:“我想起一些事,我和爹爹在收尸时,也遇到过毁尸的现象……”
松鹤颜听了林岚的叙述,脸一下子又白了,匆匆喝了两口酒暖身。
小国舅爷近距离感受到林岚非寻常女子,林岚给他贴脸拉满恐怖值。
“有一次,我们给一户人家小妾收尸,小妾的脸被划烂了,丫鬟说是大奶奶在小妾死后划的,因为小妾平日争宠。”
林岚这句话,等于侧面证实了我和秦昭对凶手认识张阿福的猜想。
所以,张阿福不是被虐尸,而是侵犯她的人对她有恨意。
一个男人对女人,还能有什么恨?
这份恨,让他非但侵犯了这个女人,还在她的身上继续泄愤。
这种畸形,病态又极端的恨,只能是,因爱生恨!
如果是因爱生恨,那么凶手,也必定是认识张阿福很久的人。
如此就能推断,凶手和张阿福是同乡,是香桐县人!
基本可以确定,茶刀,还在香桐县,不是我们嘉禾县流动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人。
忽然间,我心中开阔,胃口都好了起来。
秦昭看我大口吃饭,开始盯我:“你知道了?”
林岚也开始盯我。
我看他们各一眼:“等到依依他们回来,没准我们就能捉人了。”
“这么快!”松鹤颜第一个高兴起来。
我淡然看他:“别高兴太早,最近你们茶庄的人你也留意一点。”
松鹤颜立刻又郁闷起来。
如果是茶庄里出了杀人犯,他的茶庄一样会受到影响。
正吃着,我看到一只狗子蹲在我们靠街的廊椅下。
它是一条普通的土狗,但却有着军犬的气势,坐如钟,目光如炬,一动不动,扬着头看着我们。
它没有摇尾乞怜,就那样直勾勾盯着我们。
宛如它是在考验我们的人性。
“这条狗看着很有灵性。”秦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