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难过吗?能成事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张药扯着自己脖子上铁链,一把把玉霖拽到了身边,“拿出来,我帮你!你那什么草台公堂,我跪了就不是草台,你告诉我怎么做,我配合你。”
玉霖没回答,张药对自己有些无语,她都点明了她要问的是男人的“淫罪”,都是干司法的,虽然他的勾当不干净,但他也都兢兢业业地干了这么多年,即便她不说,他张药难道不清楚她设的什么局吗?
想到此处,他一把夺过玉霖手上的东西,揣入腰间。
与此同时,脚步声迫至禁房门前。
张药侧头,眼见刑部的司狱官宋饮冰带着刑部差役破门而入,紧接着杜灵若像个球一样被差役扔到了他的脚边。
杜灵若抓着张药的腿爬了半天才勉强爬起来坐下,抹了一把满是污泥的脸,转头对门外道:“赵尚书,这就是个误会!是个误会!误会!”
从门外走进来的赵河明根本没有理他,脱下身上的官袍,径直走进到玉霖身边,抖开官袍,一把裹住了玉霖的身子。
他原本是一个很有修养的人,此时脸色铁青。
杜灵若还再试图解释,然而没说两句,却被赵河明打断:“捆了。”
杜灵若忙晃起张药的胳膊,“药哥,你说话。”
张药抬起双手,摘掉玉霖套再他脖子上的链圈,一言不发,直接跪了。
杜灵若目瞪口呆,愣了半天才喊道:“不是,哥你有病啊!”
赵河明也没给张药留余地,掷下一句:“拿下。”
连衣带人,抱起玉霖就往禁房外面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留意踢到了地上的一个木具,赵河明低头看了一眼,随即回头看,盯死了张杜二人。
赵河明在内阁行走很多年,杜灵若作为代帝批红的秉笔太监,虽不在头几把交椅上坐着,但内阁几个老大人,多少都会给他几分面子,赵河明人年轻,资历不高,平时自然待他更平和,杜灵若伺候批红这么多年,从来没在赵河明身上看到过今夜这种要杀人的气焰。
宋饮冰见赵河明有失控之虞,忙上来劝道:“老师莫要气,先带小浮出去,这里交给我,他们这样对待小浮……”
宋饮冰也是赵河明门下出身,和玉霖同一年下场梁京的春闱,同窗亦同科,对玉霖一直很照顾。
玉霖下狱后,再也没叫过赵河明“老师”,但对宋饮冰,一直还称着“师兄。”
如今,宋饮冰看着玉霖身上的细镣,再一看满地的狼藉,几乎起了当场狠揍张杜二人的心,握拳勉强忍下心头的怒意,这才把话说完,“老师放心,我定不会漏掉这里的一件东西。”
赵河明这才抱着玉霖转过身去,谁知他刚要抬脚,却听那个正在配合就绑的“嫖客”说道: “门口有水,还有干净的囚衣。”
宋饮冰忙呵斥道:“住口!”
张药闭了嘴,赵河明低头扫了一眼门外的水盆和囚衣,蹙了眉。
“带走吧。”
怀中人开了口,“我也想洗把脸,换身干净点的囚衣。”
赵河明沉默了良久,才应了一声,“好。”
狱道上千百悬铃伶仃作响。
赵河明抱着玉霖沉默地朝前堂走,正是人间的酷暑,天闷热得厉害,狱道返潮,踩上去十分滑腻,赵河明已经走得很慢,但玉霖身上依旧很疼。
“王少廉已经押起来了。”
赵河明低头看玉霖,试图宽她的心。
玉霖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赵河明看着她冷漠的的样子,想起了白日里的一幕。
那时刑场上的血腥气还没有散去,张药若如无人般地跪在台上,擦得正起劲儿,赵河明自己则要登车回刑部衙门。
关着玉霖的囚车从他的马车前路过,囚车里的人突然叫了他一声。
“赵河明。”
下狱之后,她就开始对赵河明直呼其名,赵河明也认了,他不想身边的人斥责她,因此没有搭话。
谁知她却换了称呼,唤他“老师。”
赵河明一怔,之前即便他不顾“为师者尊”,亲自入狱照料过她,她也不肯对赵河明念一点旧情。
如今有了这么一声,赵河明竟顾不得尚有百姓围观,弃掉了自己马车,示意随从等候,自己扶着玉霖囚车,徒步跟随。
“身上的伤,痛得厉害吗?”
玉霖看着他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
囚车的速度太快,赵河明步行,几乎有些跟不上,他索性撩袍追跑了几步,“你想吃什么,或者想见什么人,老师帮你。”
玉霖抬起一双憔悴而疲惫的眼,望着赵河明,“我想吃李公桃。”
“好,李公桃,我给你买。”
“亲自送我,行吗。”
“死囚刑前一夜……”
“老师。”
她打断赵河明,“你为我破一次例吧。”
就这样,整整一个下午,赵河明都在梁京城里买李公桃。但因水害至漕运不通,除了大内,城里已经很久没见过李公桃了,赵河明带着家人走遍了整个城隍庙,至直天黑夜禁将行,他也只寻到一筐普通的白桃。
他原本很担心,玉霖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