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倒头蒙睡的唐慕之是被疼醒的。 她轻喘一口气缓了缓,忽略小腹的坠痛感,感受着发烫却浑身无力的身体,可以很肯定自己是重感冒了。 少顷,女孩屈膝从床上坐起,敲了敲脑门。随后忍着头痛欲裂,拖着沉重的步伐光脚沿着旋转楼梯缓步下楼。 待昏昏沉沉地坐到一楼客厅沙发后,唐慕之擦了擦额头的薄汗,睡眼惺忪的视线落在了厅中孔雀蓝的水晶吊灯。 手机不在身边,光凭目力也无法判断现在具体时间。 只清晰地体会到,在这片幽暗的空间里,四肢百骸的那种啃噬感被一寸寸放大,让她久违地感到力不从心。 顶灯没开,四周黢黑一片。却不想,受到氤氲地灯的影响,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转瞬袭来。 女孩下意识弯腰想要缓解不适,蓦地竟撞到一个男人肌理分明的腹部轮廓上。 胆子不小,她的地盘都敢闯。 但唐慕之顷刻间便卸下了防备,不假思索地紧紧箍住对方窄劲的腰身。 她阖眸,轻嗅一口鼻尖真丝衬衫上若有似无却令人心安的幽淡冽香,沙哑的嗓音夹着笑意,“裴先生夜闯慕小姐闺房,意欲何为?” 裴子羡紧绷着昂藏的身躯,风尘仆仆的俊颜隐约露出疲倦。闻言,他堪堪压着浓烈的阴郁和沉肃,音色嘶哑,“自然是要为所欲为。” 小姑娘大概不知道自己现在发丝凌乱,沁着汗渍的滚烫脸颊即使隔着衣料都在一寸寸灼烧着他的肌肤。 尤其是,那张精致潋滟的脸蛋不复张扬恣意,反而被病态的憔悴与苍白所取代。 女孩闻声眉心微蹙,虽然头重脚轻嗅觉不敏思维混沌,但理智尚在。光听语气,也能读出他的不悦。 另外,毋庸置疑,他肯定是连夜赶回来的。 帘外月胧明,羡哥哥已归。 唐慕之顾不得多想,埋头在男朋友腰腹间蹭了蹭,心软地喟叹,“回来怎么不提前说?” “来看我又不进来,要是我没下楼,你准备在车里坐一夜?” 如果此刻唐慕之抬头看的话,她便会发现——男人清隽的眉宇间已俱是阴鸷与寒霜,幽邃的眸中则卷起了涌动的暗流。 裴子羡无视撒娇般的质问,冷白长指微微用力捏着女孩后颈,随后倾身半蹲,目光与她平视,一贯醇浓的音腔被压得极低,“恶人先告状?嗯?” 哦,这是怪她生病却没告诉他呢! 病来如山倒!她也不知道会突然这么严重! 这一点……她实属冤枉。 尽管,她猜测晚上通话的时候他可能就已经发现了端倪,否则不至于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恰如其分地空降在京林苑。 面对这样的局面,唐慕之并不着急挽回,反而妥协卖乖。 她舔了下干涩的唇瓣,索性歪头靠在男人线条冷硬的小臂,耐着性子幽幽道:“裴先生先发制人,慕小姐何其无辜。” 她以并不擅长的娇嗔控诉来安抚他,却对自己的身体疼痛只字不提…… 男人眸光顺着小姑娘起皮的嘴唇来到蜷缩着的瓷白脚趾,深邃的眼尾霎时猩红一片。他喉结滚了又滚,继而一言不发地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略微失神的唐慕之不由低呼一声。 但很快,发软的双臂便自然地扣在了身前强健有力的肩头。只是,直到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卧室薄被上,女孩非但没有松开手,反而抓得更紧了。 唐慕之晃了晃脚腕,眼帘半阖,迷迷糊糊地一把将裴子羡扯坐到床畔。尔后长腿搭在他的双膝,轻声低吟:“花间酒,人间月,我要拥我的月亮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