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纬N38°28′24.36″,东经E93°09′58.73″,目力所及之处皆是风蚀天然雕塑。 无数道沙石涌起的褶皱如同凝固的浪涛,一直延伸到远方金色的地平线。 热浪袭人中,风驰电掣的吉普车队碾着黄沙飞奔而过。领头的改装奔驰大G硬生生劈开一条路,让周遭漂浮的尘埃犹如气势磅礴的浪花般四下飞溅。 闵月乾双手抓着方向盘紧随其后,漫天黄沙中他险些迷了眼,勉强抽空握住卫星电话耐着性子叮嘱:“祖宗,我知道你心急,但也悠着点啊。” “万一你哥埋在哪个土包里……” 不要活着走出了沙漠,却莫名被撞死! 旁人可能会被名门千金的刻板印象给洗脑了,但闵月乾可是见识过她年少轻狂,分分钟把天给掀了的名场面! 不远处螺旋桨的噪音让听筒里的语音变得模糊不清,这些道理唐慕之自然懂,可魔鬼城的地貌是风的杰作。 这里人烟稀少,信号薄弱,且地势险要。她只能和死神赛跑,否则要面对的将是容秋灼风干的尸体或者尸骨无存! 想到这里,唐慕之眸中的戾气愈发浓黑。她既忧虑无法给姑姑和商素交代,又担心男朋友的偏执心理…… 但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刻,司珩那厮狡兔三窟,与其费心思与他周璇,倒不如直接从司川那里套话。 事急从权,女孩凝着GPS卫星导航仪,眉眼沉寂地正计划应用幽灵号码时,仪表盘上显示一通加密来电。 唐慕之左手紧了紧手套,一脚油门踩下去,接通后冷声命令:“说。” 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一时间竟卡壳了,即使隔着听筒,男人似乎都感受到了唐慕之冷飒又蛰人的气场。 威压之下,他猛地反应过来,忙言简意赅地汇报:“小姐,我们几经调查得知三天前容少和司珩发生过一场冲突。” “当时战况激烈,容少本可化险为夷,后来不知为何主动暴露了位置……” 对方的声音略显沙哑又仿佛夹着破风声,随着通话时长的增加,女孩本就漠凉的俏脸霎时染起毛骨悚然的煞气。 事情正如自己猜测那般,容秋灼和司珩双方碰面,因公路使用权限问题,僵持不下遂不由分说地使用武力解决。 能在多方势力杂糅的险境中生存下来,且混得风生水起的,又岂是无名之辈? 试问,谁不是野心勃勃? 心狠手辣的司珩则想要吞并容秋灼的部分线路,甚至试图取而代之…… 最终,容秋灼一招不慎,被子弹射中腿部,侥幸逃脱后闯入了无人区。 愚蠢的容秋灼,狂傲的司珩! 有那么一瞬间,唐慕之已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脑海中俱是容秋灼的惨状和手刃司珩而后快的邪肆。 下一刹,萧煦在无线对讲机的怒吼将她拉回了现实:“小姐,小心沙尘暴!” 当飞舞的沙砾逐渐席卷车队时,拓印着商氏集团标志的专机抵达南境上空。 …… 与此同时,距魔鬼城70公里的沙漠公路上,七辆顶配的铁甲越野车疾驰向前。 滚滚烟雾中,车队阵仗仿似追风逐日,以至于沿途记录着时间悠远和岁月沧桑的胡杨林都渺小得如同一介草木。 第三辆疾如雷电的车内,副驾驶的司川一边忍着恶心一边感慨天要亡我—— 他跟着司珩常年游走在死亡边缘,刀口舔血已成家常便饭,但今天若是被七爷浑身暗黑的气场吓破胆可谓死不瞑目!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却已经仿佛身临其境自己的葬礼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司川暗搓搓地拿出望远镜,下一秒忙不迭地地拍打着谢昀的手臂,嗷了一嗓子:“老谢,看见前面那两架直升机上的特殊标志了吗?” “有点牛逼啊,搁古代这出巡的架势我是不是得在路边跪着磕头?” 内心咬牙切齿的谢昀:“……” 那么远的距离,他怕是飞天才能看到? 谢昀用手肘顶开他的爪子,满脸嫌弃地低声磨牙,“轮得到你?关好门窗趴在床底下,否则诛九族!” 但司川带来的这个消息却处处透露着诡异,这个地界势力复杂,此时此刻竟有直升机护航,莫非…… 恰在此时,随着卫星电话的接通,充斥着低气压的车厢响起周宜略显不安的汇报声:“主子,我们刚仔细观察并确认过,商小姐她一个人来的……” 听到这话,谢昀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下意识通过后视镜偷覷着自家老大沉如滴墨的俊脸,对唐慕之的感官也愈发陌生。 她不在南境,没有去国外。瞒天过海离开京城,究竟身在何处? 裴子羡微微发红的瞳孔中交织着幽深与狠戾,看着女朋友仍定位在京林苑的手机信号,滑动喉结,胸膛起伏的频率肉眼可见地紊乱了。 思绪逐渐变得不可控时,周围缓慢聚集着飞沙走石,意识到沙尘暴的到来,男人剑眉猛收紧,沉声吩咐:“全速前进,把廿七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