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对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有道是:挟恩图报,君子不为;小人施恩,一世难偿。 唐家这位深居简出的千金果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而且她那铁憨憨的傻弟弟参加这种重要场合竟然还穿粉T恤…… 摊上这种丢人现眼的二傻组合,怪不得唐翰瑞常年将这对儿女藏在家里。 虽说唐慕之这会儿二胡拉得天上人间的,但估计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此时此刻,几位小姐的所思所想全写在脸上,以往的城府及教养悉数现了原形。 这时,霍松陌神色温和地上前一步,一脸陶醉地低声道:“犹记得那时慕之尚且年幼,老唐你亲自给她做了方脚凳让她练习二胡时好坐得舒服些……” 陈年旧事,娓娓道来,字里行间处处流露着唐翰瑞对宝贝女儿无底线的宠爱! “在,一直都在呢,那反面写着‘给明珠女,平步青云,垫足用’。” 总经理钱江一边死死盯着南宫云琅,一边语速极快地解释:“唐总千万别误会,脚凳包括二胡一直都妥善地放在宴会中心的小型展厅。云琅小姐……” “我真是要被你害死了!你顶多会个皮毛,好端端非要抢二胡过来凑什么热闹?我当年好不容易说服唐小姐把它留在这里,你这是要砸我招牌啊!” 闻此,霍言倾狠狠瞪了眼南宫云琅,捧着消毒湿巾在一旁随时恭候,“别人碰过的东西,慕之是不会要的,扔了吧!”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霍小姐您赶紧劝劝,要不然下次中音硕导孙彤老师过来我如何交代啊……” 钱江急得焦头烂额时,肩膀陡然被人拍了一下。侧目而视,祁年老神在在地挑着眉梢,扯唇追问:“她来做什么?” “祁少爷不知道?”钱江目光落在他父亲祁仕凡身上,擦了下额头的汗就道,“那时候你兴许还在舞蹈班学劈叉……” 刚在例会中扬眉吐气的祁年:“?” “那敢情好,你给大伙说道说道?” 不知为何,钱江猛地肝颤了一下,说出的话跟烫嘴似的,“就、有一年,唐小姐来度假时即兴表演,孙老师被她极具国风古韵的《兰亭序》给感动哭了,当即就想破格录取她。” “被唐小姐以学业为重婉拒,自此孙老师每年都会带学生过来,围着那二胡讲过去的故事……” 经过钱江絮絮叨叨的描述,随着高古而典雅的南曲旋律洋洋盈耳,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大小姐是在藏拙呢。 以为是草民,闹了半天是王炸啊! 祁年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欣慰地拍着老大哥的肩膀,再次挖坑,“照你这么说,唐小姐不喜卖弄,一曲难求……” “那,她刚才突然倾情演绎了一首《绿光森林》,又是出于哪种原因?” 闻此,南宫云琅和楚泽脸色难看得紧。尤其是楚泽,所谓“入座”不过是因为自己占了位置,合着完全是他自作多情而已。 转瞬,钱江和其他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聚焦到被四位家主簇拥在中间的男人。 贵公子体魄伟岸俊美如俦,一身高定的笔挺黑色衬衫和西裤愈发显得尊贵夺目。 特别是,双手入袋眸光深邃的慑人气场,让在场一众世家子弟皆瞬间沦为背景。 然而,相较于他夺人心魄的美貌,更令人心驰神往的是,他究竟是何许人也? 将商会四位大佬的阵仗都压了下去! …… 钱江将信将疑地睨了祁年一眼,吞咽喉咙,小心翼翼地答道:“恕我拙见,唐小姐此曲应是特意为他而奏!” 那年轻人睥睨傲物,又站在四位老总的中心,显然身份地位凌驾于他们之上! 女子慕强,再结合唐小姐那番话,痴迷追崇这样的人中龙凤其实也无可厚非。 音落瞬间,依附在唐慕之指尖的音符也逐渐散去。她动作疏懒地放下琴弓时,眼疾手快的钱江谨慎地一把夺了过去…… 开玩笑,皇家宴会中心因她而建,若是没了这小叶紫檀,这块地方也等于废了! 南宫家的小丫头真是给脸不要脸! 钱江心满意足地拿走了二胡,又满脸堆笑地跟唐翰瑞点头示意后转身便走。 这时,唐慕之慢条斯理地擦拭完指尖,眼波粼粼地望着那惨绿少年,无辜地幽幽道:“先生,我手酸,腿、也好像麻了。” 话音坠地,惹得含羞带怯正准备上前搭讪的一群千金立刻动作一致地发嗲。 这黑莲花故意摆了南宫云琅一道,如今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勾搭男人! 死皮赖脸,厚颜无耻! 相对于恩情的压力,施恩者的挟恩自重才是最致命的。唐慕之如此虚伪地道德绑架要挟别人回报,只会愈发令人反感。 思及此,几位小姐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想入非非的同时不甘落后地整理妆容。 毕竟,此人轮廓冷峻清隽矜贵,决计不可能任由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子随意摆布。 正心存幻想时,现场形势陡变。 陌生男子剑眉蹙起,微扬的唇角缓缓下坠,语气低冽又轻漫,“唐小姐,凡事有度,量力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