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慕之原本准备去看望父母,却被纪清亦从电话中告知两人并不在家。 这种情况原本无可厚非,毕竟两位总裁忙起来脚不沾地可谓家常便饭了,可心思细腻的女儿却从中听出了端倪。 于是,她懒散地晃了晃脚腕,对着听筒缓缓吩咐:“萧叔,去溪兰别苑。” “我正好好久没看外公,顺便……” 随口编的理由还未吐出,电话那头的纪清亦便重重地叹了口气,“要来也行,你外公前几日在卫生间摔倒了。” “好在没什么大碍。这几天老念叨着想你们这些小辈,又怕耽误你们时间。既然你都听出来了,就过来吧……” 其实,在这期间还发生了另一件大事。可在纪清亦心中,钱财这些身外之物远不及父母康健来得重要。又不想这类家庭内部纷争影响到自己闺女,便没主动提及。 殊不知,恰恰是由于那件事,那个酿造悲剧的源头人物险些被清理门户。 结束通话的时候,霓虹灯色从女孩脸上轻轻掠过时都仿佛卷起了一层薄冰。 似乎,纪忠钰近来身体状况总是欠佳? 直觉么,大概率又是纪苏雪从中作梗。 可问题是上次她在外公面前打自己小报告不成,这次又想通过他达到什么目的? 说起来,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纪家小姐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却又常常眼高手低且自以为是…… 思及此,唐慕之阖眸放缓了呼吸。有道是,人无完人。别说陌生人了,即便是自己颇为了解的亲戚也不该如此剖析。 只要她,不再整日只会窝里斗。其它小动作,自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女孩懒洋洋地揉着太阳穴,稍加思忖后拨了一通电话出去,“什么时辰了?” 下一秒,朱唇微张,就向那端的卯时幽幽道:“查查最近纪苏雪在做什么?” 男人立刻颔首应声,一边敲击着键盘一边聚精会神地组织语言,“她的动向我还需整理一下,但纪忠钰老爷子……” “身体抱恙?”难得地,唐慕之担心纪清亦报喜不报忧,不等人说完便打断。 “小姐您放心,医院诊断报告我立马发到您的邮箱。”卯时判断出了唐慕之对此事的重视,面色严肃了几分,语气也随之快速地总结道,“是他更改了遗嘱……” …… 初夏绽放的傍晚,即便灼灼烈日已然散去,余晖仍旧发散着丝丝炙热。 因唐慕之的到来,大病初愈再添异恙的纪忠钰执意要在餐厅用餐。这时,一大家子在餐后缓缓移步到客厅消食。 纪忠钰扶着拐杖坐下,笑眯眯地正准备说话。待看到茶几上堆到老高的冬虫夏草、长白山人参等一系列高档礼盒时,原本神采奕奕的脸颊立刻板了起来。 “来看外公心意到了就行,这么浪费做什么?慕之啊,下次记得空手来……” 她倒是想空手来的,若不是临时得知他不舒服也不会半路派人去拿这些。 但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并不重要,也无需过多说明。唯一重要的就是—— 他老人家能够安心享受天伦之乐。 用餐前,唐慕之已经从纪清亦那里看过了病历,家庭医生也一再表明人现在一切安好。而自己来这儿快一个小时了,看得出来外公精神确实还不错。 正准备开口陪他聊会儿,却不料一旁的纪苏雪反倒先坐不住了。 不错,今天纪清辉父女也在这里。 这时,纪苏雪殷勤地递给纪忠钰一块果切,同时凑近了嬉笑着搭腔,“爷爷,外孙女孝敬您不是应该的?您就拿好吧!” “我可以作证,表姐最近真是忙得不可开交,我在集团几乎看不到她的身影。” “人不在您跟前出不了力,总得出点钱心里才过意得去嘛……” 说实话,一段时间不见,纪苏雪口蜜腹剑的本事见长——在她的渲染下,唐慕之平日里工作懈怠也就罢了,连对自家长辈也疏于亲近联络,典型的养不熟。 而在纪苏雪发挥演技期间,在场众人包括母亲纪清亦在内也没有插话维护。 只见女强人不紧不慢地呷了口红茶,敛着厉色的目光轻轻从纪苏雪脸上掠过,最终落到了大哥纪清辉的身上。 纪清辉顿时暗叫糟糕,一时间更是冷汗涔涔——三十六计,这回用哪一招好呢? 转瞬,唐慕之眉目倦懒地挑了挑眉,接过话头,“多谢阿雪为我美言一番。” “看得出来表妹近日在各方面都颇有长进,又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主动和我冰释前嫌。你这样明事理,叫我这个做姐姐的竟不知脸往哪儿搁才好了?” “常言道,‘举头三尺有……’探头?哦,举头三尺有神明,咱们外面说说话?” “毕竟姐姐我么,脸皮薄。道歉这种事,在幽静无人的地方才放得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