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想捕了我们?”
“捕你们做甚?”
“立功。”
“我拿高崇立功了吗?他是何身份,你们是何身份?我拿他来引你们出来吗?”
薛白问过这些话,见刁丙不答,再开口便问道:“刁丙,过来我们私下谈一谈如何?”
刁丙没马上答应,但也冷静下来。
他想了想,喝令众人放下刀。
“阿兄。”刁庚道,“我们都不认识他。”
“别再闹出事来,给帅头添麻烦。”
“好,但你也别挨过去。”
“没事的,人家是官。我们这种小人物,他若要对付,方才就让人扑杀你我兄弟了。你继续带人搬东西,我去会会他。”
兄弟俩合计了之后,刁丙有心给这新任县尉一个下马威。刀也不收起来,大笑道:“薛县尉,可敢把船靠过来?!”
“靠过去。”
老凉其实还想提醒薛白,小心这刁氏兄弟为高崇报仇,薛白已下了令。
之后,甲板上一声响,刁丙已跃了过来。
他这才把刀收了,道:“县尉好有胆气。”
见了官一点儿都不胆怯的草民,这年头其实少见。
薛白道:“到那边谈谈,我初来乍到,立些规矩。”
“好。”
刁丙走过甲板,看了一眼那还在流血的无头尸体。
坐下之后,他首先便问道:“薛县尉怕不怕我为高县丞报仇?”
薛白正看着刁丙脚下那双草鞋,道:“我之所以敢杀他,就是判断你们不是一路人。”
“我跟高县丞认识十几年了。”
“十几年了你还叫他‘高县丞’?”薛白道:“你是个念旧的人,鞋也是,对樊牢还称‘帅头’,对高崇却没有旧称。”
“我说的是认识,没说很熟。”
“你认得高崇身边有个叫‘庄阿四’的吗?”
“这两年新来的那个?一个高高大大的北地汉子?”
“嗯,高崇与庄阿四一道逃命,庄阿四跑不动了,高崇杀了他灭口。”薛白道:“我方才看你们兄弟不一样,一百多人过来,你个领头的,怎亲自到船上探看?”
刁丙笑了笑,道:“小人手底下都是些蠢笨的泥腿子,脑子里像是被泥堵住了,做不了事。要是叫他们来看,能看出啥来?还得自己来。”
“我听说过你们在怀州的事,樊牢当年所为,是个好汉。可惜高崇这些年做的,让人不耻,养病坊里这么一点大的孤儿,他也能勾结着奴牙郎掠卖了,利益熏心,熏得他一颗心比大部分官员都黑了,还有什么资格谈造反……哦,你怎么看?”
“我不懂什么养病坊。”刁丙道:“我家帅头冲的也不是高崇的面子,他算什么东西?帅头冲的是高尚的面子。”
薛白算是稍微安心了些。
他推测过,若铁山上的这些人真与高崇是一伙的。高崇大可不必用“五千石粮”这种伎俩来挑拨冲突,不惜让刁丙手下死伤惨重。
“高崇方才开口就把你们卖了知道吗?我现在已经知道你们藏在二郎山。”
“懂的。”刁丙道,“他想让我动手。”
薛白问道:“你们需要粮食?为何不在郾城买?”
“可买不了,县尉可莫以为铁山就是我们的了。官府盯着收税,上头还有几个大东家,不然怎罩得住?每年挖出的铁石,大头可不得供上去?帅头能拿出来走私的,才是用来养活大伙的。”
这话薛白也就信一半,铁山的日子不算好过,也比漕河上的好过。
“铜料也是你们给宋家的?”
刁丙憨笑两下,挠了挠头。
他远比看起来的要精明。
薛白推出一串钱币,道:“我都知道了,我与宋家也有合作。”
刁丙讶然,终于对薛白刮目相看,道:“铜山是官营的,我不知道那些铜料是怎么搞来的,反正帅头让我们运就运。这些钱币里掺的杂料多……得这样。”
他接过一枚铜币,手指捏着,用力一掰,直接便将铜币掰成两半。
假币脆不脆不好说,他手指的力道确实是够大的。
“浪费了半张饼。”刁丙嘟囔着,又道:“薛县尉想问的,小人都说了,能把粮食给我们?入秋以来,我们运了三批铁石到偃师,一共是五千石粮。”
“说实话,高崇此前拿走的,没理由让偃师县来承担。”
“薛县尉这是觉得……”
“我是官,不是与你讨价还价的商贾!”薛白脸色一肃,一扫刚才的和气。
刚才是要安抚刁丙,表达心意,但要真正促成合作,还得有原则。
“偃师县署不会为一个愧对偃师百姓的人付烂债。”
刁丙不吭声了。
他不擅长与人争辩,以前有个差役跑到他家里逼税,吵吵嚷嚷了许久,劝他把妹妹卖了。他一声没吭,拿起一块石头就敲碎了那差役的脑袋。
薛白却是有方案的,道:“一千六百石粮,够你们吃一个冬天了,开了春,你们再运一批铁石来交易换粮食,断不会让你们挨饿。”
“我没法对帅头交代。”
“高崇、郭万金、李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