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他个子很高,衬得车厢逼仄狭小。简淡只能看见他利落的黑色短发,还有一点轮廓。好像瘦了,却不复从前的单薄少年感,肩背宽厚,更加稳重成熟。 罗健不时用申城话和沈冽聊天。萧城和申城挨得近,口音也相似。东拉西扯了一会,罗健忽然说:“对了简淡,你不是在申城待过好几年吗,跟沈总应该挺有话聊,沈总可是地道的申城人。 简淡干涩地应了一声,沈冽微微侧过脸来,露出高挺的鼻梁,一缕额发垂落,扫过上挑的眼尾,下颌线条硬朗,几年的光阴将曾经的少年磨砺出几分凌厉的气势。 他有模有样地问道:“是吗,简小姐在申城待了几年啊。” 这句是申城话。 简淡原本是不会说申城话的,听都听不懂。 是某个人热情高涨,带着她穿梭在申城的大街小巷,吃喝玩乐中渐渐学会的。 到了晚上,他还会检查她的学习成果,错一句,罚一次。 那个火热又放纵的春夏之交,在简淡眼中,申城终于不再是无情奔腾的钢铁洪流,而是有血有肉的第二故乡。 简淡掐着手,老老实实回答他的明知故问,“大学四年,工作四年。” “哪能回来了?” “大城市太累了。” 霓虹初上,车窗留着两指宽的缝隙,晚风丝丝缕缕泄入,将他唇畔笑意都吹得凉薄。沈冽低低笑了声,说:“简小姐现在看着是挺悠闲。” 罗健笑呵呵地插话,“萧城生活节奏慢,不都说是申城后花园吗,好多申城人都来这养老。” 沈冽意味不明地点点头,“我也挺喜欢的,说不定以后也会在这定居呢。” 餐厅就在沈冽下榻的酒店,包厢挨着露天泳池,幽微的灯光照着浅蓝色水面波光粼粼,很有情调。 人都齐了,来的都是科室里长袖善舞的。他们显然没想到简淡会跟着一起来,心里有点扫兴,随即又众星捧月地奉承沈冽去了。 有几个男的早就在抽烟了,室内烟熏火燎,简淡眼鼻刺痛,想打喷嚏都打不出来,有点想流泪。 他们给沈冽递烟,沈冽摆手,说自己有鼻炎,闻不得烟味。那些老烟枪们便立即捻灭手中的烟,拉开玻璃门通风。 尽管只开了一道缝,凉意仍不可忽视。他们都离得远远的,让服务员加把椅子在那,说:“简淡你坐那吧,不知道你要来,位子都定好了,别介意啊。” 简淡倒是不在意,反正她只是个陪衬。她正要过去坐下,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来,拉开椅子。 “有点热,这里凉快。”沈冽无比自然地坐下,接着和其他人交谈,一眼也没看过简淡,好像她只是空气。 无人察觉他俩之间涌动的暗流,坐席很快又自发调整为以沈冽为中心。 简淡有些无措地站着,罗健拍拍身旁的空位,对她招手:“坐我这吧。” 简淡不想纠结,就过去坐了,背后视线发烫。 今年新进的小姑娘李冉显然精心打扮过,走到沈冽旁边敬酒,一口流利的申城话,笑起来十分讨喜。 他们这单位最是明争暗斗,很快就有人拆台:“现在小姑娘可狠得咧,小冉考上我们单位后立即就踹了男朋友。” 李冉脸色不太好了,辩解道:“哪里是踹,是和平分手。再说了,男的不也这样。” 沈冽跟着微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还是单位内部找对象比较好,稳定。”不知是谁来了句,“现在我们这就罗健和简淡还单着了,你俩干脆搭个伙呗,别再耽误了。” 罗健比简淡大五六岁,去年才离的婚,带着个五岁儿子。 简淡这年纪,在小城市确实不好挑了,就这在他们眼里都算高攀了。 她早就表示过自己是独身主义,加上平时孤僻安静,被视作怪胎,同事都不太喜欢她。本来已经很久没提了,此时提起无外乎是膈应她。 罗健对简淡一直挺满意的。虽说年纪大了点,但是独生女,自己有车有房。性格沉闷,代表好掌控。最重要的是底子好,打扮老气也能看出五官清丽,皮肤白嫩,身段纤细,化个妆估计和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没差。不打扮也有不打扮的好,说明安分勤俭。 就是听说她妈好像有老年痴呆,不好伺候,不过都七十岁了,估计活不了多久。 罗健是男人,男人就像酒,越老越值钱,他不着急,只等简淡先开口。她从申城回来眼界高,嘴上说不结婚,年纪到了总会认命。 每次被这么起哄,简淡都会严肃以对,这也是她人缘不好的原因之一。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