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掏出绢子擦着剑,她冷嗤一声:“菜秧子一样的,练什么武?还不如练些弹弹唱唱供人取乐的玩意儿,说不准有朝一日还能同你娘一般攀个高枝。” 戚玦却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回过身看着她,也不说话。 戚瑶这才注意到戚玦的不对劲之处,只见她仍是长着那张令人生厌的面孔,但眉目间却带着与容貌格格不入的锋芒,眉毛像是她自己描了但没描好的,比素日略浓重了几分,但却反而让她的眉眼多了些许锐利。 似乎看起来不似先前那般好欺负了。 戚瑶上下打量着她,又没忍住剜了一眼:“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吗?你一个娼妇生的,本该一脉相承,在歌舞上比旁人更擅长些。” 她话里话外带着毫不掩饰的羞辱,但戚玦却不怒反笑,又继续漫不经心挑拣着武器:“照这么个道理,我们都是父亲的孩子,怎就四姐你这般赤口薄舌?难不成是因为四姐的姨娘也是这般尖酸刻薄?” 此言一出,戚瑶还没如何,小蝶差点吓疯了,她扒着戚玦,小声道:“姑娘你怎么敢惹她的啊?那可是四姑娘,她……她她她过来了!姑娘你自求多福吧……” 小蝶说着,整个人都躲到了戚玦身后。 戚玦被小蝶扒拉着转身,正对上皮笑肉不笑的戚瑶气势汹汹而来:“你脑子被打坏了不成?怎么不似往日那般,说上几句就哭哭啼啼?谁给你的胆子编排我姨娘?” 戚玦旋即一笑:“我以为四姐不知道自己在编排人呢。” 戚瑶不占理了,便恼羞成怒起来,竟直接将手里还没放下的剑架在戚玦颈侧。 啊的一声惊叫,小蝶在戚玦身后吓得发抖,倒是戚玦气定神闲,手指捻剑,将剑锋移开了几分:“小蝶放心吧,四姐不会杀我的,若抹了我的脖子,你就是证人,还有人敢青天白日地行凶不成?” 戚瑶的侍女也赶忙劝道:“姑娘!夫人一向疼爱你,不如告知夫人,让夫人主持公道?” 戚瑶本来也不敢真的杀人,只是想让戚玦被吓得主动告饶,不想却是遇到个不要命的,丫鬟给她搭了个台阶,她若不下,就真的收不了场了。 戚瑶横了她一眼,不甘不愿地收剑入鞘,咬牙:“你等着。” “就这么放过她啦?四姐姐之贤德,真当录入《女书》,好教后人瞻仰。” “天老爷哟!又来一个……”小蝶缩在戚玦身后压着声音道。 说话的正是不知何时就到了的戚玫,正阴阳怪气地拊掌而笑。 见戚瑶按捺下去的怒火还未平息,又煽风点火道:“你平日里张口闭口就要杀我,如今怎么剑都架到人脖子上了又收手?该不会是,不敢吧?” 本以为戚瑶会拔剑追杀戚玫,却不料戚瑶竟像是熟能生巧一般:“若是拼刀枪剑戟,你在我手下活不过一招,但若是论起献媚讨好,装模作样的功夫,倒是无人在你之右,届时哭闹一番,什么理都是你的,你姨娘不愧是个伺候人的,你也有几分做小妇的天资。” 戚瑶和戚玫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战况激烈不下,但戚瑶对戚玫的做派和德行烂熟于心,未免给戚玫做戏卖惨的机会,便憋着股劲儿,谁也不先动手。 戚玦看着,心中暗诽:这戚家莫非全都是疯子?怎么这般平白无故都能吵起来? 不过承蒙此番,戚玦终于得了空从争执间抽身,任凭那两个人吵得天昏地暗,戚玦也只是一样样试着武器,她顺手拿起一张弓,相比于刀剑要轻许多,拿在手里也趁手些。 戚瑶与戚玫二人越说越难听,几乎就要动起手来了。 却听突然,铮的一声,二人不约而同闭了嘴,眼神落到了箭靶上,又诧异地看着戚玦——正中靶心。 然下一刻,两人又同时瞪大了眼睛,戚瑶狭长的眼睛都几乎瞪圆了:只见戚玦又发一箭,这一次,竟直接射中了上一支箭,将那支箭生生劈成两半! 看着自己的双手,戚玦也惊诧不已。 她究竟还有什么惊喜是自己不知道的?她过去的十五年,当真的只是在眉郡的市井中过的吗? 若说她这两箭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力度不够,箭钉得不够深,诚如戚瑶所言,她确实瘦弱了些。 戚玦回过身看向戚瑶和戚玫的时候,二人还没缓过劲来,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戚瑶下三白的眼睛原来能这么大。 戚玦愣愣,她干笑两声,解释道:“天赋异禀,天赋异禀……” 言罢,便拉着已经瞠目结舌的小蝶离开了。 …… 戚玦所居之处叫梅院,一进的小院子,正屋并耳房厢房,三面环抱,隔着个月洞门,隔壁便是戚玫与慧姨娘住的桐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