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垂鬟,髻上两点素银簪,规规矩矩,既不张扬又不显寒酸。 左边的头发还打了股辫子垂在胸前,整个人看着活泼了不少。 她还想在右边也打上辫子,只是她手笨,换了个方向总觉得别扭得很,便只能作罢。 眉是她自己画的,画得其实不好,但胜在容貌娇浓,眉毛稍加描绘便有种和眉眼的柔媚不相称的锋利。 戚玦和戚玫前后脚到了,到的时候竹亭内只两个伺候茶水和洒扫的丫头。 戚玦跪坐在坐垫上,支着脑袋,心不在焉地翻着书,眼皮几乎要耷下来。 这些日子,因她的女红绣件丑若狗啃,被戚玉瑄逼着每日练习,上交绣品,昨夜熬得晚了,此刻只觉得困乏不堪。 她本以为是戚玉瑄有意磋磨她,但她有些诧异的是,这位长姐似乎真的只是对她的女红看不过眼,除了指点她的针工以外,旁的一句也不曾多说,一板一眼的模样,倒真不似戚夫人亲生的。 说到女红,还是戚玫天赋最佳,一针一线绣的东西如活的一般,戚卓的好几身衣裳竟都是她做的。 而此刻,戚玫就坐在戚玦身前,照常甩着脸子。 看着戚玫的背影,戚玦眼里却一闪,她发现阿雪那小东西竟也跟来了,一段时间不见长大了不少,正窝在戚玫裙摆上打盹。 竹亭一共七张桌椅,戚玦坐在最末,正前方就是戚玫,再往前分别是戚家排行第二第三的两位姐妹,戚珑和戚珞的位置,靠右那排,从前往后是戚玉瑄、戚瑶、宁婉娴。 只不过自宁恒死后,宁婉娴便没来过竹亭,算着日子,也已经两个月了,她应当会在这几日回来读书。 她的桌案上已有侍女提前斟好的热茶,她刚想抬盏啜饮,便有人进门来了,戚玦只觉得那人的脚步停在自己身后,还没回头,就听那人冷不丁道:“戚玦。” 一回头,还真是宁婉娴,一身素白的绉纱长褙子,头发用乌木簪子绾着,素面朝天,整个人清瘦了不少,却更显弱柳扶风。 只不过戚玦仍记得宁婉娴打她时的勇武模样,她眼里的宁婉娴可不是弱柳,倒拔杨柳还差不多。 宁婉娴居高临下看着她,看来是上次没能成功打死戚玦,心里还记恨着。 戚玦倒也不怕,甚至还在想自己那次怎么着也该还手才对,这妮子看着这么也不像是能打得过自己的样子。 “宁姐姐有事吗?”戚玦的神色闲适,看不出半点不虞。 宁婉娴却是俯下/身来,将她扶着茶盏的手按在桌案上,杯中的六安茶随着茶水的波澜,浮沉不定,宁婉娴阴着个脸:“戚玦,我不会放过你的。” “宁姐姐在威胁我吗?”戚玦面色无澜,仿若最寻常的询问。 宁婉娴不答,而是沉着声,万分不甘:“杀人偿命,害人性命者,没理由活在这世上……更何况,你算个什么东西?那样肮脏的出身,竟让我爹死在你这种人手上!” “杀人偿命?我也以为该当如此。”莞尔间,戚玦点了点头,忽而,她话锋一转:“对了,官奴是不是不能轻易放良的?” 似被戳到什么难言的痛处,宁婉娴呼吸一窒:“你……” 戚玦续道:“官奴多是罪臣之后,按理说,得由陛下亲赦,否则一辈子都是奴籍,所以宁姐姐,你是奴籍,对吗?” 虽落奴籍多年,但宁婉娴的打扮气度早与千金无益,戚家上下更无人把她当做婢女,被戚玦突如其来揭破身份,她升腾起一股无地自容的愤恨。 戚玦却丝毫不顾她死活般,自顾自道:“虽于情理而言,父亲母亲对你视如己出,但于法度而言,我是你的主家。” 不知不觉,宁婉娴红了眼圈:“说了这么多,你就是为了羞辱我?” “非也,命不由己,我并不觉得奴籍有什么可耻的。”戚玦徐徐道:“只是我这么想有什么用?《梁律》有言,主伤奴从轻,奴伤主从重,我是想提醒宁姐姐,不要轻易对我做什么,否则我一定会报官,害我,对你来说不划算的。” 宁婉娴的眼泪打着转,戚玦冷眼看着她这般委屈又无力的模样,心里没有半点愧疚:谁让她先提身份来着?只许她戳人痛处,不许旁人打她七寸吗? 心里正想着,就听得一阵脚步声,她抬眸看去,只见是戚玉瑄和戚瑶不紧不慢走了进来。 戚玉瑄一见她们二人纠缠在一处,面色陡然一滞。 却见她笑意盈盈走近前来,又不动声色执起扼在戚玦手腕上的那只手,挽着宁婉娴起身:“宁姐姐今日来得好早,正巧,我寻了本极为难得的诗集,正是盛京二才的白萱萱所著,咱们一同读去可好?” 戚玉瑄出言,宁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