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延堂离开公署后,原想去个熟悉的场所消遣,排解一下久为积郁的心情。谢诵既已走了,留下的这摊子也该撤了,他要重振起雄风以待来日。 久不曾光顾雅苑里的温柔之地,谢延堂回想往昔被美人围拥,恭维,活色生香的一幕,咂出些当时轻飘飘的愉悦,心情顿然一松。 可是,谢延堂越是想丢开烦恼,偏又转回谢诵在信中的提醒上。谢延堂一生和‘财’相交,对钱财最为敏感,如今他对甄氏的信任大不如前,甄氏的可疑之处便鲜明起来。 对甄氏的情意尚浓时,谢延堂能任由她耍些聪明,不停地寻个名目去贴补娘家,而现在却开始斤斤计较了。 冷静地一算,谢延堂不觉已有近两年没查看过家账。从那些糊涂的家账里一定能看出甄氏的心思,她究竟是适可而止还是贪得无厌,翻一翻便能知晓一二。 正事当前,谢延堂不想再浪费时间消遣,立刻让轿夫改道回府。 甄氏听说谢延堂回来了,信心满满地对着镜子再好好修饰一番,谢延堂喜欢丰满,娇嫩的女子,她也挑粉蜜色的衣裳,熏了满身花香。 终于容装完美,香冬也备好了给谢延堂的补汤,甄氏的心腹仆从却来报告:大人让把这两年内府,外商的出入账簿都送到书房去,架在库里的金算档也被请出来了。 他要查账,这么快!甄氏停在那里,不由心里一慌,看来她低估了那番‘表演’对谢延堂的影响。 甄氏以为了解谢延堂,谢诵走了,他肯定要低落一阵子,找些消遣分分精神,慢慢地恢复过来。 趁着谢延堂这段低落的日子,甄氏正好卖乖献殷勤,总能把他哄回来。没想到谢延堂突然地查账,他怎么急着做这么费精神的事? 甄氏转过眼神,盯着茶托里的那盏补汤……只动了动念头便暂时先压了下去。她不能吓唬自己,先去看看再说。 账簿子往书房里送了几趟,谢延堂也不去管有多少,一边净手,看着童浦在书案旁边放好算档架子,小心地把那把四尺长的金算档放上去。 这把金算档是谢家的祖传之物,能同时计算好几笔大小细账,谢延堂年轻的时候倒是常用,后来管着朝廷的财权太操劳,家里的账大多只是过个目,能放手便放手了。 谢延堂摸着金算档,先忆了忆旧,然后挽起袖口开始算账,金算子在他手指下带着流光跑来跑去。 甄氏推门进来,身上熏的花香很快填满了屋子。她装扮娇嫩,讨人喜欢,谢延堂斜瞄去一眼,也并不觉得厌恶。 甄氏把补汤放在谢延堂手边,柔声道:“大人公务繁忙,回来还做这费神的事,先将李大夫开的补汤喝了吧。” 谢延堂头也不抬,嘀咕道:“账目一算就清,不似人心隔着肚皮,对她百般好也是无用,忽然哪日一疯就像被狗咬了一口。” 甄氏娇娇地说:“我的确是个傻的,虽然是好心出的主意,抱着满心期望,结果却是毫无用处的夫人之见,当然怕被大人嫌弃,因此不再疼爱我。所以不慎冒出了歇斯底里的态度,犹如破罐子破摔,其实是在向大人撒娇呢……” 谢延堂道:“原来我娶了个疯子,这像话吗?我见着你也觉得心烦,你走吧。” 甄氏道:“打死我也不走,我要好好伺候大人赎罪!李大夫说大人最近内火虚旺,肾气不足,要仔细调理才好。大人先趁着热把汤药喝了,奴家再任由大人打罚。” 谢延堂拿起汤盏,揭盖闻了闻,先浅饮一口,再徐徐喝尽。 甄氏见谢延堂喝了,赶紧喂颗蜜枣给他去苦,顺便用小手去揉他的一把胡须,搔得谢延堂颌下痒痒的,十分舒适。 不知是不是补药下肚的作用,谢延堂突然有了男女之事的心思,看着甄氏涂抹粉嫩的小脸,身下向来安稳的一挂也有了精神。 “大人。”甄氏眼波盈盈,用手指卷起谢延堂的胡须,一张樱红的小嘴慢慢向他凑过去。 谢延堂的心来回撞了撞,而眼前堆高的账簿又让他清醒,板着脸推开甄氏,“我现在忙得很,你让开。” 甄氏顺从地说:“是,奴家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一切只听大人吩咐。” 她虽在笑,却感觉到难以控制的危机。 谢延堂在百忙中继续校对账目,甄氏回家找她的兄弟们,几人聚齐后又各自办事,似乎很是同心协力。 这些消息送到谢诵那儿,不咸不淡。谢延堂放着甄氏不管,埋头算账的做法符合他的性情,谢诵却觉得失望,有点不想再等下去了。 辛有看出他不高兴,想了想后劝道:“辛澄,你和谢大人的立场并不相同。甄氏占了你娘的位置,且又不善,你对她无法容忍是合理的。但甄氏是谢大人选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