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下人一通大骂训斥,无人能劝,管家无奈之下只得把刚睡下不久的顾韵喊起来:“老爷又犯糊涂了,谁都近不得身,可大夫交待这药必须按时喝——” 顾韵步履不停:“我知道了。” 管家无声叹息:自幼得老爷器重的两个少爷就住在顾宅,却连日不见人影,反而是被赶去别院生活的大小姐亲力亲为尽孝,成了他们这群下人的顶梁柱,也不知老爷清醒时会不会后悔当年对小姐太过绝情。 顾韵走到房里,顾三刚发完一通脾气,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若不是急促喘气间带动被子颤动,倒像断了气。地上布满碎瓷汤药,侍女小厮跪在外间瑟瑟发抖,一个小厮不慎跪在一块碎瓷上,碍于顾三威严,膝盖流出了血也咬牙一动不动。 顾韵令他们收拾干净,把人遣散,顾三缓缓扭头,冷冷瞪着她,待最后一人退下关好门,这才冷嘲热讽道:“他们何时听你的话了?” 长期重病令他声音嘶哑,但依然隐藏着常年居于高位的沉着与肃杀,顾韵瞧他浑浊眼珠透着精明锐利,弯唇一笑:“看来大夫开的药极好,你的精神恢复得不错,新的药端来,别再打碎了。” “哼,我如何知道那药有没有被你动手脚?” “您怀疑我趁机下毒?”顾韵一怔,茫然道,“您从刀山火海中走来,一辈子在警惕戒备中生活,可我是您的女儿,女儿怎会杀害父亲?” “我不要你伺候!”他半撑着身子艰难坐起来,身边趁手的东西都被他摔得稀巴烂,他抽出枕头朝顾韵砸去,“滚回你的别院!” 顾韵却后退一步,枕头砸到地上,发出闷响。她弯腰捡起,拍掉灰尘,面无表情地走近床边,管家配合着控制住顾三,她将枕头重新放回床上。丫鬟将药重新端来,顾韵亲自喂他,又被他打翻在地。 管家实在看不下去,无奈地劝道:“老爷,这些日子您神志不清,大小姐照顾您有多尽心,小的们都看在眼里,您就听大夫的,不要动气了。” “龙儿和虎儿呢?” “这……”管家不知如何开口,有人自门外进来:“听说父亲已清醒了?”顾龙脚步轻快地走进卧房,顾三的眼里顷刻露出几分柔情。顾龙挤走顾韵,坐到床边关切不已:“父亲感觉如何?前些日子可吓死孩儿了。” 管家不动声色地看向顾韵,见她面无表情地走到窗前桌边,闲闲翻看昨日看了一半的书,再也没给顾三一个眼神,无声叹口气,默默退出房间。 顾龙和顾三上演着父子情深,末了,顾龙对顾韵道:“大姐操劳多日,今日便由小弟伺候父亲,大姐回房歇息吧。” 顾韵柔声道:“父亲适才刚闹了一通,眼下状态才稳住,我去外间候着,必要时给你搭把手。” 房内父慈子孝,其乐融融,顾韵在外间翻看手中书册,表情无悲无喜。大夫叮嘱,顾三精神衰弱,需要静养,一旦情绪激动,病情就会更重。眼下爱子相伴,欢喜到极点,但这珍贵的清醒时间也快到头了。只是,她等的另一个人却迟迟未现身,若再不来,这出戏就唱不响了。 正想着,房外动静传来,顾韵嘴角轻勾,抬眼果见顾虎姗姗来迟。顾三正跟顾龙聊起往事,顾虎一进门恰听到父子俩的笑声,不由脱口而出:“大哥也来了?” “来了有一会。”顾韵放下书,轻声道,“你来得正好,他们正谈起当年狩猎之事,我记得那年你猎的猎物最多,刚好跟他们一起聊聊,父亲心情会更好。” “我就不打扰大哥和爹谈心了,等他们聊完再进去。”顾虎坐在顾韵另一侧,注意到她看的是当下最时兴的话本,又别过眼去。 这里恰好能听清卧房内的谈话,顾虎一边留心他们的闲聊,一边观察着顾韵,顾韵自顾自翻着话本,一如既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自她被赶去别院后,顾虎便与她联系渐少,幼时跟在她身后玩耍嬉闹的记忆也逐渐模糊黯淡。来之前还怀疑她或许跟顾龙联手,但真见到人,他实在看不出任何不妥。也是,顾三不待见她,顾龙那个傻子一心巴结顾三,怎会有与她联手的心眼?也许是自己多虑了。 沈宁钰和苏璟安不便在外多露面,留在别院一边下棋一边等回复,得知顾龙和顾虎果然都现身顾宅,她笑:“顾姐姐还真是猜对了,两个弟弟,一个赛一个沉不住气。” 苏璟安落下一子:“这顾小姐还真是对他们了如指掌。” “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弟弟。” 苏璟安蹙眉:“看来过去还是有感情的,可是你说,他们从没拿顾韵当家人?这顾家人怎么这么拧巴?” “最初,是因为我。”罗九娘就守在附近,闻言也不遮掩,直截了当地说道,“世子可知,多年前,这别院里曾被辟出一个驯兽场?”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