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安愣愣摇头。 “关于那段往事,便是沈小姐也只知一二,我是唯一一个从驯兽场里活着走出来的人,无人比我更清楚当年发生的事。” 沈宁钰和苏璟安随她一路来到后院。当年无数人和兽的尸骨从这里运出,如今被顾韵悉数拆除,除了正中柱子上的兽头饰品,再也找不到一点昔日痕迹。 “曾经,就是在这里,几乎每日都要上演人与兽的搏斗。” 顾三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秉性凶残嗜血,凭借津口渡风生水起之后更是专门辟了一座别院作为驯兽场,动辄就猎来豺狼虎豹,从两兽相争的血腥中获得极致快感。久而久之,只让野兽打斗已经满足不了他,不知多少得罪过他的人相继被送进驯兽场里一命呜呼。当地富绅闻说此事也纷纷加入,捕猎、抓人、围观,成了他们最大的乐趣。 “那段时间,别院方圆十里都能听到虎啸狼嚎,血腥气弥漫在津口渡上空,甚至时任知府都参与其中,无人敢有异议。”九娘道,“直到有一天,小姐再也受不了,当着众人的面打了老爷一掌……” 那一天,大伙围观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与一匹饿了两日的狼争一个活着走出这里的机会,那少女就是九娘。她本是顾韵的侍女,因被顾龙调戏,反抗时伤了顾龙,坚决不承认自己有错,被爱子如命的顾三扔进驯兽场。 她自幼习武,这头狼未成年,勉强能周旋片刻,在下一次躲开狼的袭击时,她听到场外顾韵在替她据理力争:“是顾龙有错在先,为何要让九娘受罚?” “以下犯上,该罚。” “那也该罚顾龙视礼法道德于无物!” “放肆!”顾三的声音陡然升高,“她一介奴仆,没有反抗的权利。” 耳边是恶狼咆哮,眼前是尘土飞扬,新的一轮偷袭来临,九娘再也听不清之后的话语,用尽一切办法为自己拼一条生路。 顾韵不敢看浑身浴血的九娘,走到顾三面前下跪:“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这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顾三指着场中,对三个子女凉凉道,“你们都看清了,要想活命,得比狼还狠。身为顾家的儿女,尤其要这样,别让外人说我顾三的后代,还不如区区女奴。” 众人突然一阵惊呼,竟是九娘从饿狼嘴里逃生,代价是半边身体血流如注。 顾韵求情无果,反惹来围观众人讥笑,眼见着九娘支撑不住,她站起身,直接朝顾三脸上甩了一掌,顾三愣在当场,四周只有风声和狼的低沉嘶吼。 九娘的位置恰好顾韵颤抖着身子顶撞顾三:“你逼走了我的母亲,还要逼死我娘留给我的人?口口声声说她是奴隶,你别忘了你也是从奴隶走到今天的!” 顾□□应过来,劈手朝她打来,顾韵早料到会如此,快速跑远,指着所有人痛斥:“你,还有你们!你们扪心自问,送进这里的人,当真十恶不赦罪该万死?你们都是人面兽心的禽兽,连笼子里的畜生都不如!” 顾三大喝一声,下令捉她回来,但她已经跑到驯兽场边,夺下守门人的钥匙打开笼门。 在看客惊慌失措的吼声中,九娘反应极快,拼死冲了出去,狼紧随其后出来,更让场面失控…… 待一切尘埃落定,狼被斩杀,忙着安抚客人情绪,勒令顾韵就此留在别院反省,此生不得回顾宅,又见九娘已是将死之人,便没下令杀她,好在九娘命大,活了过来。而其他人受到惊吓,生怕哪天顾韵再发疯放出猛兽,再也不敢看热闹。顾三的癖好也在这日被顾韵治好,无他,只因每每想到因顾韵而失了面子,便瞬间失去兴趣。 在那之后不久,沈宁钰与罗杉来津口渡选址开店,与顾韵相识,也知道了一些前尘往事,但到底不如九娘这般清楚。 这边在回忆过去,顾虎也在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顾韵聊天,感叹当年顾韵破釜沉舟救下九娘,实乃有情有义之人。 “年少轻狂不知事,法子极端了些,就不必再提了。”内室笑声陡然升高,顾韵道,“你不必再等了,爹见到你会更开心的。” 顾虎苦涩道:“爹他……更偏爱大哥。” “怎会?”顾韵故作惊讶,欲再出声,却听到内室不知谈到了什么,顾三发出感叹:“我手里沾染太多血腥,如今病魔缠身也是业障,你二弟最像当年的我,若把顾家交给他,只怕他会走上歧路,这样不妥……” 顾韵保持沉默,顾虎眸光微动,二人各怀心思,静静听着顾龙如何讲顾虎的好话,顾三又是如何称赞他宽厚仁义有大德,甚至说若自己当年有顾龙一半仁善,也不至于令那么多无辜生命枉死。 顾韵看向顾虎:“到底年纪大了惜命,爹只怕是忘了当年如何要我们比狼还狠。” 顾虎弯了弯嘴角:“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