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陵关正厅是军务厅,平日里不常招待客人。四面吃冷风,军中向来以吃苦为荣。穆陵关会客厅多少带点特意整人的味道。 穆陵关欺负章询不懂。故意把穆陵关正厅借给他待客。原本也没什么。索命门和诸离门门主都是习武之人,江湖人体热,加上急火攻心。一番谈话下来两人都不觉得冷。 可章询忽然离开,事情悬而未决,久久的等不到人回来。身上的冷汗被风一激,又凉又冷。半晌都缓不过神来,冻的人四肢冰寒,手脚发冷。 章景同进门见一个两个都嘴唇泛白发冷,扫了眼两人脸色。有些奇怪地问:“穆陵关这么踩高捧低吗?” 章景同没觉得冷,他叫人上了两碗热姜汤端过来。他月锦白袍坐下,靠窗倚雪。通体气派,看着就矜暖一派。 两碗姜汤放到发寒都没被动一口。 索命门和诸离门门主是疯了,才会喝这碗来路不明的姜汤。——他们在哪不能喝汤,跑到这来吃鸿门宴? 可偏偏章询一直吊着他们。也不说他想干嘛,只等着他们出牌。可他们牌都出尽了,章询一点表示都没有。这就让人生气了。 要不是章询是公家中人,又住在让人不敢轻举妄动的军所。诸离门真想教教章询什么叫江湖险恶。 诸离门门主气急败坏地站起来问:“小章师爷,不知您还要把我们多留到什么时候?” 章景同略显惊讶,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尤为诧异地说:“二位不知道吗,陕西新上任的府尹黄学要来了。他新官上任,治下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章景同合上书卷,他展颜笑容,纯良无害。 章景同耐心地道:“我的部下为了保护我伤了几十条人命。这么大的命案,我总要保住我部下。给黄学大人解释清楚。” 索命门门主蹭一下站起来,恼羞成怒道:“章兄弟这是取我门下性命还不够,还要让我们牺牲名誉,为你部下脱罪?” 章景同扬声神色惊讶,琉璃一样的狐狸眼写满笑意。章景同一向纯真,良善的黑眸微微错愕。他一字一顿的说:“名誉?你们领单杀人,声名狼藉。如今到怕见官府了?” 不是! 索命门门主脸色铁青,气的不行。 要不是章龙图现在正在朝廷沸反盈天,想方设法替武籍人脱籍,为江湖人出头。十个黄学来了他也敢灭了。笑话,他怕他?! 诸离门门主拉住他,低斥:“别冲动!” 索命门门主懒得和章询这么苦口婆心,他猛的转身,负手冷淡。任凭章询处置了。 章询月锦袍子倾身,他伸手一探起身道:“请二位门主移步休息。我这就去见黄学大人。” 诸离门门主骤然冷汗。回头,门外果然站着一小厮,低眉顺目,内敛安静。他是来通传的,身上带着略微病气。安静的站着门槛左边,竟然没有丝毫气息惊扰。 诸离门和索命门都是干杀手行当的。不说武艺高强,至少也能对突然靠近的人有所警觉。 ……西北地界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少年英雄,无声无息,两个人还同枝连气的。一起效忠同一个少年公子。 索命门门主若有所思地问:“家卓曾称您为王元爱,可有什么缘故吗?” 门槛月锦袍少年毅然离开,背影消失。 * 环俞小快步跟上章景同,他唇色苍白看着让人担心。章景同不禁停下,回头问:“什么事这么要紧。你大伤未愈,还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章景同语气谴责,微微带着责怪,浓浓的担心意味让环俞灿然一笑。他柔声,放低姿态说:“……虽说都是些官场中人,那黄学排场也太大了。听说一次性来了十几个轿子,清一色的乌桐油盖,都是官轿。” 穆陵关副军早早去门口迎接了。 黄学是新任陕西府尹,以前王嵇魁身边的人。王嵇魁倒了之后,王家不好在陕西这边再安插人,怕太显眼,就提了黄学上来。 黄学新官上任,这凳子还没坐热。穆陵关就闹出几十条人命,一水的江湖人。不可谓不晦气。 蒋英德也被吩咐出来迎接。他是白身,世家公子哥的身份在黄大人面前只有点头哈腰的份。 绕过穆陵关卫所中道的高碑,章景同正好和蒋英德碰个正着。蒋菩娘穿着淡紫色樱金狐狸毛披风,温柔娴雅的跟着在蒋英德身后。田绾穿的俏皮些,茜金色的短襟,同色锦缎长裙,显得身段非常窈窕。她没有穿斗篷,只系了薄薄的白色披风,看着比蒋菩娘瘦了不少,非常玲珑。 “小章师爷。”田绾笑眯眯的打招呼,纤手捂着嘴一直在偷笑。 章景同不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