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听出声音,这个是粮仓的管事,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吴根才慢慢走下楼梯,去查看六个通风口,见门栓都锁紧了,这才放下心来。 驱逐蛇的声音时不时响起,两人继续查验。苏莜蹲下身子,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用粮食探子一捅,瞳孔微缩:“父亲快来看!” 苏淮慌忙凑过去,竟然是糠麸。他拿过探子接连捅了几袋,都是如此。 “明面上的还都是大米,偏僻的角落全部换成了糠麸。” 最后发现约莫一半的粮食,被人替换成了糠麸。时间紧两人不再耽搁,趁着守卫还在处理残留的蛇,借机溜了出去。 眼看着要打灾荒,若是粮仓里的粮食被人偷换了,不仅苏淮要跟着掉头,受了饥荒的贫苦老百姓,不知道得饿死多少。 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的先例犹在眼前。 三人乘着船,连灯都没敢打,山竹撑着竹竿,船划过的地方水波荡漾,夜晚的风沁心凉。 “父亲你会怎么处置粮仓?”苏莜忍不住问道。 苏淮有意考考女儿,“你有什么好办法?” “女儿前些日子翻书,看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父亲现在不宜发作,先假借名头,是骗是哄也好,先把粮食忽悠回来。” 最当紧的就是粮食,若是再有半个月不下雨,粮仓空虚,城中怕是要闹出大乱子。 苏淮笑了笑:“然后呢?” “然后父亲再来个釜底抽薪,把偷换粮食的人通通调走,守好粮食,让那帮子硕鼠自食其果。” 苏淮思索片刻,计谋倒是可行,可实施起来却难了,须得糊弄住精的跟猴似混账才行。 翌日,王图看着几案上的官帖子,心里一阵纳闷儿,他问傅蛰:“ 这江都的司户参军是什么意思,邀请本官去参观粮仓?” 皇上派他下来,是让查寻税银的,可不包括田税。 “不过是借你的幌子,左右去不去都行,不过你若是走上一趟,威慑那些宵小,也算是为江都积德了。”王图忙着查案并不知道内情,而傅蛰却略知一二。 没想到,那个小丫头倒是有两分机灵,困境只是暂时缓解,毒瘤依然还在,非得横下心来去腐肉,挖掉毒瘤才能彻底根愈。 王图哪有心思去参观粮食仓库,名单上的第二户人家还未等他去查,全家自缢,家宅一把火烧了个精透,他去了之后,只剩下些断壁残垣,黑漆漆的木头棍子。 傅蛰面色凝重起来,沉思半晌:“大人,名单泄露了。” 王图面色大变:“这不可能,当初名单除了我,只密信禀报给皇上。我怕一不小心泄露,看完后烧成了灰烬,只牢牢记在心中,从不曾提及只言片语。” 王图为了保住乌纱帽,不会冒险,那么只能是宫中出了岔子。 王图显然想到了,他的面色惨白了下来,若是宫中有人插手,他就是查到了二百万两银子,也落不到好下场,三伏天里他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傅蛰提醒:“大人若是破不了案,灾祸就在眼前。若是找到税银,你便是皇上跟前的功臣,就算他们想为难于你,也不会在明面上,只能暗地里徐徐图之。” 王图脸色依然难看,他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啊。 傅蛰拍了拍他肩膀,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你要相信皇上,贤明宽仁,若是你把实情到来,看在你卖命的份上,他会护着你的。” 两人一同长大,傅蛰对皇上这个表兄的心思应当能猜测一二,王图叹了一口气,这个烫手山芋既然接下,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