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亦川郁闷,他有大把法子在混乱朝局中推一把再全身而退观乱。和傅清卿惹上关系后,虽说没粘上一丝糟腥,却也伤了不少。 沈亦川抿唇,暂且将这些归于还人情。他看向莫宗,说:“莫宗,去拿药。” 莫宗像是有什么隐情,犹犹豫豫开口:“世子,金疮药只有一瓶。” 扶至闻言,没忍住从唇缝溢出笑意。莫宗忙用眼神瞪他,等到扶至调整自己的面部肌肉,换上一副正经的表情,他才解释:“金疮药金贵,药性优良,府中也仅剩俩瓶。来时怕途中丢失,于是留了一瓶在府中。” 沈亦川:“......再重新拿些包扎的细纱。” “是。”莫宗拉着装作一脸严肃的扶至火速离开。 扶至离远了,才开怀笑起来,“我在太后身边,从没见过小世子这般吃瘪的有趣神情。” 沈亦川从敌国当了一年质子回来得知双亲已故后,一直都是死气沉沉,了无生机的模样。当时跟着太后去接他的时候,少年阴翳的神情惊了他一天。那是一种仇视,让人感觉下一秒沈亦川就要扑上来撕碎所有人。 谢婉满眼心疼,将人抱在怀里,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强行将人留在自己身边照料。后来的日子,他再没见那激烈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平静,静得恍若任何动静都经不起波澜的深水。 该怎么描述呢?他没有活的欲望,也没有死的意味,世间万物勾不起他的兴趣。说他是木偶,但不为人摆弄。说他麻木,他在浪花前还是会不经意地躲避。他从容地执子游走在棋局,攻守游刃有余。 “世子交心的友人除却谢少卿,想来又要多一位傅司。比武会友,这位傅家养子瞧着今年也不过十五,竟然能伤了世子。”莫宗扬起唇角,又咂咂嘴,不可思议道:“居然还伤了两处。” 扶至迈开腿稳步向前走,冷不丁听到世子被伤,踉跄几步,回头诧异问:“世子被傅司伤了?还伤了两处?......两处?” 莫宗向前踏一大步靠近,伸手欲触碰扶至的长颈。扶至二话不说,用刀柄狠狠拍开他的动作,眯眼不善地说:“做什么?” “看,大家对这一处防备异常。但是在小世子这,”莫宗揉揉自己被拍红的手,指着耳下三寸的脖侧,神秘莫测道:“有一道细不可察的长痂。” 若说扶至之前是诧异不解,这会儿已经是一副被莫宗的话创成内伤的模样,双眼睁到前所未有的状态,脸上的肌肉不受他控制僵住。 良久,他才讷讷轻声道:“傅......司伤的?” 或是觉得太匪夷所思,扶至又补了一句:“真假?敢诓我你就去地下忏悔吧。” 莫宗揽过扶至的肩膀,半推着继续前行:“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我说,这位傅小公子还真牛啊。白马寺撞见世子打劫也不慌,愣是跟着送走世子。后来他俩就在小世子的营帐里打了一架。” “我觉得,他就是过来报仇的。当初小世子劫持马时,一路用匕首抵在那位公子的腰间。”说完,莫宗觉得自己分析得非常正确,摩擦着自己的下巴发出啧啧声。 莫宗一心只有两件事:打架和保护沈亦川。莫宗算是一个血脉极其正的,一根筋的马大哈生物。扶至刚接触他的时候,一直不明白他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再后来,扶至明白了小世子将他留在身边的原因,他给紧张乏味的生活添了一份无伤大雅的乐趣。 扶至凉凉撇揽着自己的人,好像知道了莫宗的误解,并不打算将那位公子是女子身份的事实告知他。 ...... 好奇使然,扶至亲自上前将细纱送到沈亦川面前。他专门留意了沈亦川的脖颈,确实是有一道清浅疤痕,已经隐隐有消散的趋势。 沈亦川察觉到探究的目光,侧目对上扶至躲闪的眼睛,不由得好笑,仰首用下颚示意:“很好奇伤在致命处长什么样?刀架在那,自己去试试?铜镜我这儿也有,你抹完脖子自个去瞧瞧。” 扶至听出他的玩笑意味儿,退下讪讪道:“不敢不敢。” 借扶至十个胆子都不敢在那里抹一下,手抖一下他就去见师父了。即使有十年的功底,他都不敢十成十保证刀架颈侧伤而不亡。他不知道是该庆幸沈亦川的运气好还是感慨傅司功底优秀,居然稳到控制伤在临界处。 沈亦川没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吩咐莫宗去寻谢振过来喝茶。拿着细纱准备伤口重新包扎,余光发现扶至仍然滞着不动,好意催促他:“去收拾包袱,出发去邑州。......匈奴大多聚集在那一带。不要冲动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