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多贯。
“咱们县这么多乡绅富商的土地,全都回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公家出不起这笔钱,又不能动用公粮,只能拿张县令贪污的那笔钱去回收,结果人家不乐意吃亏。
“说句不好听的,你总不能让公家掏自个儿的腰包去分地给你们吧,他们可是外地人,不是咱们本地的,哪能这般大公无私?”
听了他的苦水,许老儿不服道:“公家手里握着兵,还害怕那些商贾不成?”
里正摆手,“这就是许老儿你的不是了,今天你让公家去抢别人家的私产,明日公家就会来抢你家里的鸡,你乐不乐意?”
这话把许老儿噎得无语。
理正继续讲道理道:“再说了,安县的兵都是咱们的子弟,怎么可以自己打自己人,窝里哄呢?”
一妇人义愤填膺,“那帮商贾说八贯一亩就八贯吗,难道不能少给些?”
另一妇人也道:“是啊,我们租他们的地要交七成上去,已经把他们养得够肥了,凭什么要惯着他们?”
听她这一说,众人全都因上交七成粮而不满。
现在那些富人因为土地的原因阻拦了村民们的利益,令他们集体愤慨。
又因着往日受他们盘剥,新仇旧恨累积到一起,爆发出空前的激烈反抗。
不止龙门村叫嚷得凶,其他村亦是如此。
在这个节骨眼上,程大彪他们私底下找人煽风点火。
一些村民经过高人指点,不怕事的纷纷揭竿而起,聚众去找乡绅商贾们理论,非要让他们讨个说法。
外头闹得轰轰烈烈,衙门的后院却风平浪静。
梁萤跟没事人一样同谭三娘学剪纸贴窗花,她剪了一只小兔子,瞧着丑萌丑萌的。
从外头回来的赵雉瞧见她还有心情剪纸,忍不住吐槽道:“外头都乱成了一锅粥,你这罪魁祸首倒是挺惬意。”
梁萤挑眉,理直气壮道:“要过年了呀,心里头高兴。”
赵雉无语。
他自顾往厢房里走,忽听那女人道:“这两日得去请几个大夫候着,说不定有用处。”
赵雉:“???”
梁萤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我听李疑说外头闹得这么凶,万一他们打起来了怎么办,如果有人报官,咱们得把大夫一并请过去,以防万一。”
赵雉:“……”
他憋了憋,想说什么,终是忍下了。
梁萤继续道:“还有你手下的那些兵,叫他们莫要冲动,都是自己人,自己人怎么能打自己人呢,站在一边看着就好了。”
听到这话,谭三娘“噗嗤”一声。
赵雉也忍不住笑了。
有时候他不得不佩服那狐狸的脑袋瓜,坑人当真是一把好手。
这不,他们头天还在说这茬呢,第二天上午就有人来报官,说大井村那边的村民聚众闹事,把蒋乡绅家围堵得水泄不通,寻衅滋事。
这可不得了,怕闹出人命来,赵雉和奉三郎当即调了五十人官兵前往调解。
在他们带着李疑匆匆出门前往大井村时,梁萤也跟了去。
赵雉皱眉道:“你一个女娃家,跑去瞎掺和什么?”
梁萤暗搓搓道:“去观热闹不行?”
赵雉:“……”
李疑幸灾乐祸地指了指她,众人心照不宣地直奔大井村。
当他们赶过去时,蒋乡绅家已经被村民包围了。
那道风景线甚是优美,至少有两三百人围堵到他家门口。
他们不畏寒冷,手持镰刀、扁担和锄头等农具,个个义愤填膺,叫嚷着要蒋乡绅把田地交出来,要不然就把他全家赶出安县。
蒋家在大井村和隔壁古南村占了四百多亩田地,现在两个村的村民都跑来逼他把私产交出来。
天气越寒冷,他们的怒火就烧得越旺。
在场的男女老少都有,甚至还有妇人背着幼子参与这起抗争。
因为他们清楚地明白,一旦把蒋家的那些田地拿回来,将会有两百多人能得到田地。
这属于集体利益,大家都有份。
如果在这个时候不站出来抗争抢夺,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们这些贫农被踩在脚下多年,如今渴望爬起来,渴望站起来挺起胸膛做个人,只想活得像个人样儿。
忽听官兵来了,人群开始骚动。
一些胆小的不禁怯场,硬茬的则继续叫嚣。
上回大井村的普及还是梁萤亲自来的,她高声道:“诸位乡亲父老切莫冲动寻衅滋事,都是同乡同邻,有什么话大家坐下来好好说,别动刀动枪伤了和气!”
听到她的声音,人们纷纷张望。
有人问:“可是公家的王小娘子来了?”
梁萤应道:“正是,我们接到蒋乡绅报官,过来调解,还请诸位乡亲赏几分薄面支持我们的公务。”
有老儿高声回道:“王小娘子你一个女娃家就别来瞎掺和了,这是我们大井村和古南村跟蒋乡绅的个人恩怨,犯不着公家来断理。”
梁萤:“……”
她忍着心中的窃笑,赶忙劝说道:“请大家冷静,诸位是安县百姓,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