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杨沫和东方泾在明面上假装来渠阳府寻亲的人,由洛五在暗中寻一寻有哪些人是糟了许鸣潮和那些奸商毒手的。 那些人如今大多不是住在城中较为困顿的地方,便是住在城外的破草屋里。 他们寻过去的时候,大部分人宁愿三缄其口也不愿祸从口出,再招致许鸣潮那些人的报复。 五日下来,他们几乎毫无所获。 杨沫坐在渠阳府唯一一个集市最角落的馄饨摊上,有一口没一口地舀着馄饨吃。 这几日渠阳府比较穷的地方他们几乎跑遍了,富庶的地方便都是和许鸣潮一伙儿的,唯有这集市,如今他们还没问过。 只是集市上的人大部分也都是那些商户手底下的伙计和掌柜,他们或许知道的多,但也绝不会告诉他们,且此处到处是他们的人,若是真问起来,也极容易引人注意。 杨沫望了一眼集市,除了眼下她所在的这处馄饨摊,集市里头的摊位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些商户,往来的人也多是些看上去颇为殷实的人家。 即便是放在她以前走过的城镇里,渠阳府的集市也是相对冷清的。 她眯了眯眼睛,街角的胡同里头睡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就连脚底下的鞋子都已经烂的露出了好几个脚趾。 她招了招手,喊过了伙计,将自己身上的十个铜板给了小伙计,指了指那个乞丐:“我瞧他有些可怜,你叫你们老板再做一碗馄饨,送给那人。” 小伙计的脸上露出了嫌恶的神色。 “客人你管他做啥,那个乞丐就是个疯子,就连知府大人都拿他没办法,咱们这儿的里长赶过他好几回了,没几日他就又回来了,我说客人,你有这钱,不如买些别的吃吃,何必浪费呢。” 小伙计拢着那十个铜板,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那我去同老板说一声。” “我去我去。” 小伙计眼里划过一丝失望,跑去馄饨摊里头,没过多久,他从里头捧出了一碗馄饨,往那个街角跑过去。 他将那只碗往距离乞丐有一段距离的地上一放,就捂着鼻子退了好几步。 “喂,臭要饭的,”小伙计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戳了戳那个睡着的乞丐,“我们客人好心,分你一碗馄饨,你赶紧吃了,我还得把碗送回去呢。” 那个乞丐睁眼的时候,正好瞧见小伙计拿树枝指了指她的方向,随后杨沫就见到那个乞丐一下子捧起了地上那只碗,咧着一口泛黄的牙齿,甚至还有口水从里头漏了下来,以极快的速度往她这处冲了过来,坐在了她的对面,随后捧着那碗馄饨就开始喝,一副疯癫的样子,叫送馄饨的小伙计呆愣在了原地。 一直到那个乞丐在她面前坐定,杨沫才明白为什么小伙计要捂着鼻子了,这个乞丐身上传来一股恶臭,仔细闻甚至能叫她把昨夜吃的一起吐出来,杨沫怀疑这个乞丐平日里是不是将屎尿都一道沾在身上才会有这般令人恶心的味道。 她闭起呼吸,不动声色地将圆凳往后头挪了几步。 至于杨沫为什么没有直接离开,她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个乞丐的行为,她怀疑这个乞丐八成是装疯的,在看到小伙计将树枝指向她之后,能够毫不犹豫地捧起碗冲到她这里,即便是碗中的汤水在半道洒在了他的手上都没有放开。 若真是个疯子,汤水那般的温度,即便是出于生理反应,也会叫人一下子将碗丢掉。 这会儿馄饨摊的老板反应过来了。 “你,你这个疯子,你别坐我这儿,我客人都叫你熏走了!” 老板用一块看上去不甚干净的布捂住了鼻子,用另一块布挥到乞丐的面前,试图将他赶走,反倒将乞丐身上的味道都扇了出来。 杨沫胸口一阵反胃,立刻站了起来,离开了馄饨摊,她往后瞥了一眼,果然看见那个乞丐放下了那只碗,往着她这处看了过来。 杨沫一路拐出了集市,往渠阳府的西边走去,那里有一处荒废的土地庙,这个地方,她先前和东方先生一道来过,土地庙里住着些同乞丐也差不了多少的佃农。 此地离城门口近,她先前问过,像一些原本住在山脚处的农民,自从失去了田地,被分到渠阳府附近的佃农几乎都住在了这里。 而住在土地庙周边的人也几乎都是穷苦困顿之人,寻常时候连填饱肚子都困难,更不会管别人说些什么。 杨沫坐在土地庙前的土阶上,不出片刻,果然看见那个乞丐在转角的地方出现,他脸上挂着傻笑,在看见她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冲了过来,一双脏污的手拽住了她的手,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扑面而来。 “好吃,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