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午时,定远侯府众女眷方才到了山上的白云寺,老太太与大太太带着她们一一拜过佛堂,在接引僧人的带领下到了后面的禅房用午斋。 “你们寺中的武僧都是什么时候练武?”萧莺趁旁人不注意,问了个路边的小和尚。 “卯时二刻至辰时二刻。” “这么早?”萧莺失落,看来她是看不到武僧练武了,不由兴致大减。 白云寺为她们准备了五间厢房,老太太、大太太、大奶奶与沈兰各一间,三位姑娘各一间,倒不是委屈她们,而是寺中的厢房并没有那么多。 沈兰用过午斋后,带着锦书在寺院后面散散气,她不由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自那日被不知什么人救了之后,她便养成了观察四周的习惯,但到今日,她再也没觉察出什么来。 些许那个人,真的只是个过路的,不忍见她受辱,故而相助。 正思索着,忽而听到下面传来小声的说话声,她下意识地看去,却发现那巨大的青石狻猊像后面,竟有一对男女。 男子的相貌看得清楚,女子却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但沈兰还是认出了她,是萧贞。 “是贞姑娘。”锦书亦认了出来,小声地道。 “莫声张。”沈兰连忙低声斥她,拉着她到一边躲了起来。 萧贞在男子面前拿着帕子抹泪,“容姐姐死了,真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没有人知道真相,所有人都以为沈公子是见色起意的登徒浪子,只有你我知道他不是,可又什么都不能说。” 沈兰听到这话,心中猛然被震。 沈公子?难道是兄长? “沈公子也已经为容姑娘殉情而死了。”男子道。 “若是被发现,我们不会像他们一样吧。”萧贞悲伤不已。 男子忙道:“不 ,贞儿,在我心中你如明月,没有成婚之前,我绝不会越雷池半步,我重你爱你,只等明年春闱我考中贡生,便去侯府提亲。我俞家虽非上京世家,但先辈在朝中也颇有名望,只要我中了贡生,想来你父亲是会愿意将你许配给我的。” 他们在下面亲昵言语,沈兰细细听着,但却再没有听到关于那位沈公子的消息。 直到他们恋恋不舍得分开,消失在了此处,沈兰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姑娘,他们说的那位沈公子不会是……” “不,不可能是兄长。”沈兰断然打断了锦书的猜测。 容雅是因被欺辱而羞愤而死,不管其中有什么内情,兄长也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她的兄长,是一个温文尔雅性格谦和又极其冷静的男子,更何况家中还有母亲与自己,兄长怎么可能会对她们不管不顾而殉情自杀呢? 她强行让自己不去想锦书的猜测,可越不让自己想,便越忍不住想。 容雅是吏部尚书兼太学院学政容山之女,若……她的事真的与兄长有关,为保容家清誉,容家定然会将此事压下,就算有人知道其中内情,也不会再说出口,尤其是太学诸生、朝中士子,他们又怎会去招惹这位主持科考可以决定他们每个人命运的尚书大人? 可陆言又是怎么回事?他与此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她不能这样想,兄长不会做出这种事来,她这样想简直是在侮辱兄长,她怎么对得起兄长这么多年对她的疼爱…… “姑娘,要不咱们去问问贞姑娘。”锦书提议道。 “不,先不要声张。” 沈兰逃避了。 接下来整整一天,沈兰都心神恍惚。 回到侯府时,她和三位姑娘回住处时看到了萧瑞,萧瑞独自一人在园中堆砌的小山上的亭子里,身形颇有些萧瑟。 萧莺叹了口气,“自从大哥被撤了职,总觉得他像变了一个人,怪让人心疼的。” “是不是因为梅姨娘?梅姨娘走了,大哥哥一定很想她。”萧怜天真地说道。 一旁,萧贞的眸中更是流露出心疼与担忧的神色来。 沈兰看着她们,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萧瑞这样的衣冠禽兽,在自家姐妹面前,又怎得不是温文儒雅? 对萧贞、萧莺和萧怜来说,萧瑞不可谓不是个好哥哥。 这一瞬沈兰忽然觉得五雷轰顶,她只觉得脑袋里针扎似的疼,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亘长的梦,恍如将从自己出生起到兄长离开衡州府赶赴上京城前全部又经历了一遍。 兄长比她大了四岁,自她记事以来,兄长都是极有担当又温柔的男子。 他最是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