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越判断阿舍藏身荒山, 原因有二:第一, 八年前阿舍被肖伯清钉在棺材之中,埋在黄土之下, 侥幸未死,却也身受重伤, 走不了多远, 王大叔第二次上山被人打晕,也恰能说明这一点,阿舍一定曾在荒山的某处养伤。既然盘桓过,定会留下痕迹和线索。第二, 棠越袖中的小金蛇感知到了同伴残存的气息, 蠢蠢欲动。
“跟我走吧, 我带你们去找阿舍。”
照着金蛇的指引,棠越三人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之前,这处山洞被一块巨大的岩石所遮挡, 岩石上还爬满了藤蔓, 细长的枝条垂落遮挡住了洞口,来人若是不趴下去, 绝对猜不到这里还藏着这么一个洞。
棠越想自己在前探路, 却被百里泓拉住, 百里泓说:“我来吧。”
百里泓趴着身爬进入了山洞之中,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山洞中传来百里泓的声音:“安全,你们进来吧!”
棠越和棠三月闻言钻入洞口, 洞口很窄,起初她们只能匍匐前进,但慢慢的,山洞顶壁逐渐抬高,形成一个坡度,棠越开始能撑起身子四肢着地行走,到后面已经能站起走动。走了半盏茶时间,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三丈方圆的山洞,洞窟上端开了七八个拳头大小的小洞,日光透过小洞投下,虽然光线微弱了点,但照明已然足够。
棠越打量几眼山洞,山洞显然曾经有人居住过,石头都被搬到了角落,正中央堆了一个小火堆,火堆一边放着一个破了口的瓦盆,另一边用稻草铺了一个简陋稻草铺,稻草铺旁边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竹篓,竹篓盖子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打开竹篓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棠越发现百里泓一直站在山洞一角沉默不语,背对着她,看不清神情。
棠越走上前一看,目光瞬间凝住了——
山洞角落躺着一具骷髅,穿着一身女性服饰,因为时间过得太久,衣服有些腐朽,已经辨认不出原本的颜色款式。骷髅没有戴什么标志性的物品,但棠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具骷髅的身份——
骷髅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
棠越深呼吸一口气,蹲下/身,检查起骷髅来,“骨头发黑,生前中了剧毒,你们两个退开,别被沾染残毒……放心,我自幼学医,吃的药比喝的水还多,这点毒伤不了我。骷髅右手骨折,左胸第五根肋骨有碎裂痕迹,咦……”
棠三月着急问道:“怎么了?”
棠越面色古怪,将自己的手从骷髅背后拿出来,带着黑手套的右手上,赫然躺着一枚铁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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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敛好尸骨,天已经黑了,棠越三人只得在洞窟中暂歇一夜。
第二天一早,棠越三人骑马回城,回到肖家,肖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昨夜肖家又有一个人被蛇蛊咬死,死的那个人是瓶姑。
瓶姑和两个下人昨夜在老夫人灵堂值守,瓶姑一直垂着头靠在柱子上不动,身边的人也没发现不对,只以为她是守夜累了靠着歇歇,两个下人身份资历都不如瓶姑,见她偷懒不敢多言,等到天亮,那两个下人小心翼翼去推她,结果“噗通”一声,瓶姑像块木头直挺挺摔在地上,双眼瞪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几乎都要凸出来了!
两个下人都被吓坏了!人是怎么没的?他们两个就守在身边,可是一点都没察觉!
众目睽睽之下没了一个人,肖家算是闹开锅了!再加上三天前没的肖老夫人,下人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纷纷装病的装病,探亲的探亲,返乡的返乡,找借口收拾包袱要逃离肖家。
肖伯清软硬兼施皆弹压不住,正为此事费神之际,就听到棠越三人回来,登时大喜过望,快步跑到大门前迎接,开口就道:“师兄!你可算回来了!凶手找到了吗?”
百里泓看了肖伯清一眼,扭过头去,他如今心绪正乱,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这个师弟。
棠越道:“肖老爷,我们奔波一天一夜,累得很,不如先让我们好好歇一歇,反正距离子时不还有大半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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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棠越往榻上一趴,连日奔波,可把她累坏了;棠三月轻柔地替棠越除下外衣,看到棠越衣服被勾破了几个口子,跟人要来针线,细细地缝补起来;百里泓原是在打坐,抬眼看到棠三月坐在窗下螓首低垂,嘴边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捧着棠越的衣服拈着针慢慢地缝补着,动作轻而柔,像是怕惊醒什么般。灿金的阳光透过窗棂打在她身上,她周身一片朦胧,原本蜡黄的皮肤在阳光下好像也变得通透耀眼起来。百里泓静静看着棠三月,看着看着,不由得痴了。似是感觉到他的目光,棠三月抬起眼睫望了百里泓一眼,唇边的笑意更深了,朱唇开合,无声地滑落两个字——“呆子。”
不知为何,百里泓轰的一声红了脸,心脏跳动快得惊人,像是要从胸腔中跳出来般。
看着棠三月,百里泓觉得浑身难受,可是他舍不得移开目光。
被百里泓这样直勾勾望着,棠三月的脸慢慢也红了起来。
躺在榻上的棠越抬起手臂遮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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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越一觉睡到日落,肖伯清派了好几拨人来请,一次比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