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她坦言喜欢这般美景,可真的等我能带她来看的时候,人却已经不在了……
泪光闪动,上来时的种种心情,此刻全部化为了最深切的绝望和寂廖,我现在才实实在在地醒悟,如果没有了那个人,即使天底下最美的景、最优越的地位、最大的成功,也会变得乏味无趣。
没有了她与我同享,争来这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势,又有何意义呢?只能凭添无尽的孤独和冰冷罢了。
闭上双眼,我放任自己陷入了一片漆黑的世界。
默默紧张地相扶、高无庸惊慌地呼唤、奴才们忙乱的声音……通通远去了!
雍正十二年十月,我在香山染疾,好不容易移回京城,已然昏迷了数次之多,所有人都紧张不安,只有我,克制不住逐渐涌上来的喜意。
是不是,马上就能与她作伴了?是不是,很快我也会追随她而去了?
好想见到她,真的好想再看看她的模样、听听她的声音,然后告诉她,我的思念和懂得。
“皇上,诚亲王、恒亲王、淳亲王、廉亲王、惠亲王、敦亲王、履亲王、怡亲王求见!”
“宣。”任由前来侍疾的默默扶了靠在枕头上,我含笑看向门口。
兄弟们陆续进来问安,我知道,他们是来探病的。
“皇上感觉可好些?您这一病兄弟们可忧心不已,御医怎么说?”开口的是三哥,论理他比我要年长的,但如今反而是我老得多一些。
“弘昈侄儿,听颜颜说你也是个懂医的,皇上到底如何了?”老十三看向低头候在一边的默默,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刹那间,兄弟们的目光都落在了默默身上,我不由得微微敛目,其实经她多年不打折扣地调养,我的身子比上一世好了太多太多,胳膊腿的从没有什么酸疼乏力的毛病,只是……这两年来……
默默的声音平静而自然,仿佛说的是寻常小事一般:“忧思过度,肺腑衰竭,或者可以说,郁结于心,以至于哀伤肺,思伤脾,药石汤剂现今已无大用。”
寝殿里骤然沉寂,我看到兄弟们或难以理解、或吃惊无措的表情,是啊,谁又能想到,康熙六十一年赢了他们所有人登上帝位的我,反而会先他们一步而……
悲伤、思念、自责、痛苦、绝望……这种种的情绪从雍正十年起就盘踞在我的心口和脑海,挥之不去,渐趋浓郁,我也略懂医理,自是比谁都清楚长此以往会有何种后果,好好的五脏六腑以这样的方式衰竭,最终的结局,不过只有一个。
郁郁而终,其实真的不是传说。
“我无甚大碍,你们都领着差事,莫要懈怠了!”我打破了这一室宁静,语气轻松得根本不像药石无灵的模样。
兄弟们彼此看看,大都叹了口气,起身跪安了。
“皇上,定郡王和诸位爷来给您请安了。”高无庸又进来通报了。
我揉了揉额头,点头示意宣他们进来,心里却是一阵厌烦苦笑,皇阿玛当年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呢?
“胤禛,身为皇帝,很多时候你根本没有任性的资格。”耳畔恍惚传来她的话语,冷清漠然得令人心中生寒,偏偏又是一针见血。
是啊,我没有任性的资格,即使生病了,最渴望他人的关心和嘘寒问暖,但也不得不见一些本不想见、本不愿应对的人,更甚者……撑着报恙之躯也得费心思量、尽力审度,不能让人欺瞒了,不能让人耍弄了,也不能让人探出虚实了。
“累吗?可这就是你选择的人生!”又是她的声音。
那时的我雄心壮志,只想着怎样在这一生重振大清,改变那惨痛的结局,没想到还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预见了我的今日。
“是啊,怎么会不累?我很累了……”低声呢喃,我回答了她的话。
“阿玛,累了吗?不如歇足了精神再宣见兄弟们吧?”默默掖了掖被角,关切地询问道。
“不了,就现在见吧!”我否决了他的提议,不由得叹息一声。
我向来不会拖拖拉拉,更何况该见的人、该应对的事,无论或早或晚,总是要面对的。
“这天底下谁都有权利逃避,只有你没有!”她曾这样说过的,“身为帝王,享受权力带来的一切时,同样要背负这个身份所承担的责任和义务。”
的确呢,天灾人祸来临了,百姓们可以弃家逃亡,官员们可以推诿沉默,惟有我……惟有坐在龙椅上的我,只能迎头而上,想方设法解决问题。
一如眼前这般,各怀心思的臣子,三分敬重、七分算计的儿子们,他们以探病的名义求见,我如何能任性逃避呢?如是这么做了,怕是不用等到明天,关于皇上病体违和、大位谁属的流言就能淹没了京城。
苦笑一会儿,乘着人还未进来,我看向默默道:“明天搬去圆明园吧,宫里……不适合养病呢!”
默默神色一顿,恭身应了:“儿子记下了,稍候吩咐底下人收拾。” 新电脑版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