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一个渔夫装束的小子便火急火燎地从车内钻了出来——
正是燕儿!
我一声惊呼。
只见她疾步从紫衫姑娘的车上跃下,然后,手脚并用地往我的车上爬。
“姑娘!可要吓死奴了!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呢!”
她一边爬一边喊,这会子手脚有点不顶用了,笨拙得一下子竟爬不上来。
淮安见状,连忙上前去扶她,将她拖上了马车。
“坏淮安,占我便宜。”
燕儿娇嗔着,甩开淮安的手,吸溜着鼻子,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水汪汪的,眼中闪烁着泪花。
她艰难地爬上车,一个劲儿地往我的身边凑,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鱼腥味,亲昵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迷路归途的小鹿,我不由得轻笑出声,拉过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起来:
身上干净,没有明显的血痕,只有脖领子和裤口处沾染着些许灰尘和污渍……想来应该是没有受伤。
我的心头逐渐平复了下来,于是,转过身,对着对方车帘后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微微抱拳。
“多谢香掌柜。”
那道身影闻言也不再遮掩,一双白玉般的手撩开了帘子,露出她欺霜赛雪的面庞,果然是香积雪。
她微微颔首,朝我的方向点了点头,柔声说道:
“七公子多保重。若是……”
“若是回头见了六郎,让他早日回铺子里,姐妹们都想他了。”
说完,她含羞带怯地落下一礼,垂了帘子,轻声地吩咐道:
“银儿,咱们走吧。”
听到香积雪的吩咐,紫衫姑娘扬起鞭,驾着车,再次风驰电掣般地离去了。
车速之快犹如一缕紫云划破天际,我目送她们远去的身影渐渐隐没在了尘埃里,心中终是涌上了一股子莫名的情绪。
“六郎?何时起那与我剑舞的少年也成了别人的六郎了?”
我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香积雪的车马刚走不久,又有一队人马从身旁飞驰而过,犹如一道疾风在追逐着她们的踪迹。驾车的是个独眼人,他望向我眼眸闪灼,独留的一只眼中四溢出些许嗜血的寒意。
“想来,香掌柜只怕也陷入了某种麻烦之中了……”
我略略敛了心神,转过头,想找燕儿再问些信息。
却见她正在手忙脚乱地换着装束,一会儿卸下渔夫的装束,一会儿又找了件小厮的衣裳套上,不禁有些疑惑。
于是,轻声问道:
“可是发生了什么吗?淮安看见信号,就追去找你,却什么都没找到,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听了我的话,燕儿原本握着帕巾的手突然抖了抖。
尽管她在极力地克制着,用力地擦拭着脸上的褐色涂料,但仍然控制不住般地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姑……姑娘,我被发现了……”
她哑着嗓子,咕哝着说,面色苍白如纸,连嘴唇也跟着开始颤抖了。
我拧着眉,有点没听明白,只见她顿了顿,继续说:
原来,从来福楼的大门口离去后,她本想绕到楼后的小巷子里,找机会与我汇合,然而,却意外地遇上了一伙人从来福楼的墙内翻了出来,吓了她一大跳。
匆忙间,她就近躲进了一个废弃的篓子堆里,屏住呼吸,不敢有丝毫动作。
本以为,那伙人不用多久就会自行离去,届时她再出来找我,结果没想到,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又来了一伙人,手持兵刃,直接将前一伙人尽数屠尽。
他们看起来像是在抢什么东西,还说什么这个老不死的居然还留了一手……
“看着怪瘆人的……当时,我就想着,赶紧离开,不能待了。结果,抽了下衣服,不小心碰倒了一个瘦竹竿,正好砸在我头顶的篓子上,我一个没忍住闷哼了一声……被他们发现了……于是,我赶紧跑,边跑边放了信号,是路过的香掌柜把我救了出来……”
燕儿吭吭哧哧地说着,边说边抖。
我听着也胆颤心惊的,想来是遇到了亡命之徒,忍不住追问道:
“可有看清楚长相吗?”
燕儿看着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带着哭腔地嗫嚅道:
“我实在是太害怕了,应该是看清了……但我记不得了……只记得有个人的右脸上有一道疤,从眼角直接划到脖颈处,还有一个人……是,是个独眼!”
“独眼?”我面色一沉。
“对!独眼!”燕儿肯定地说。
独眼!刚刚路过的那个驾车的不正好是个独眼吗?!
难道这个独眼还与“速速离去”有什么关系?我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好!
“淮安,停车!”
若是这帮歹人真与来福楼有关,那么这辆从来福楼里借来的车,便不安全了!
尽管当初我们挑了辆不打眼的,还让淮安仔细地将车小心地处理过,刻意地抹除了痕迹,但是——
我又想起了那个叫麻子的少年!
“快停车!”
我急速地催促着。
淮安不明所以,猛地一刹车。车身剧烈晃动,燕儿依着惯性,不慎“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