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芳娘慢慢地醒过来，她马上扑向闺女，可闺女的眼睛怎么也睁不开了。 清醒过来的她站起来说：“她爹，找车子带女儿回家。” “哎，我去打电话。” 杨厂长着急忙慌地走出了太平间，小芳娘理着小芳的长发，一边理一边说：“芳儿，你放心娘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会把小鹏的病治好。” “娘，我要回家。”小鹏拉着小舅的手，“外婆，我要回家。” 小舅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小芳，一阵阵刻骨铭心的痛楚向他袭来。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小芳能够平平安安地醒来，和他一起尽情地享受三口之家的温馨生活。 可是小芳她永远离开了，永远离开他和儿子了，永远离开故乡杨家庄。 十几年的风风雨雨就像放电影一样在他眼前快速回放，小舅想起了童年时代和扎着长辫的小芳在放学路上嬉戏，想起了小芳考上初中去镇上读书，想起了崔港河边他和小芳在棚架屋里卿卿我我…… 小芳你爹娘已经松口只要治好小鹏的病，他们就答应我们在一起了，你知道我一直盼着这一天吗？ 小舅胡思乱想着，突然杨厂长急匆匆地来到太平间前，紧接着听到汽车的刹车声。 小舅他们出来一看，一辆殡仪车停在门口。 车上下来两个人，他们走进太平间抬着小芳的尸体，缓缓地将她放进了冰柜。 “走，我们也上车。” 杨厂长夫妻俩坐在后排，小鹏坐在他们中间，小舅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陈师傅一直待在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是好，所以他不停抽着烟，从厂长老伴的哭声里他已经明白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杨厂长，那我们走了。” “你在前边带路。” “好的。” 一路上小芳她家不再哭泣，泪水早已哭干了。她静静地看着窗外，小芳儿时的形象在她脑海里不时浮现。 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她自己她亏欠小芳的太多太多了，如果当年她不做王母娘娘，那么小芳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离开她。 多漂亮的女儿啊，小时候小芳就是个美人坯子，可她最后却是客死他乡的命运。 闺女啊闺女，我这个娘太不称职了，是我生生拆散了和你青梅竹马的杨立民，是我亲手断送了你的幸福。娘好悔啊，娘多希望躺在那水晶棺材里的是俺，娘替你去见阎王爷去。 “外婆，我们到家了。”小鹏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小芳娘的回忆，她抬头一看真的要到家了。 “她爹，哭丧队找好了？” “嗯，你别操心了，一切停当了。” 车子速度慢了下来，山村的道路颠簸起来。车子摇摇晃晃奔向村西头，那棵茂密的大榕树渐渐清晰起来了…… 果然，当灵车出现在村西边时，杨宅门口传来了唢呐吹奏的哀乐，那如泣如诉的旋律传向了四面八方。 “这是哪家？”村上人即刻被这悲情的唢呐声所吸引，他们纷纷跑出家门好奇地问着，人们不自觉从家里出发迎着村西头缓缓驶来的灵车。 他们站在杨家庄唯一通向村外的泥路两旁，所有人都听清唢呐声来自杨厂长家，大家不理解的是他家会是谁会过世呢？ 车子晃晃悠悠地来到了人们中间，有人惊呼：“这不是杨立民吗？” “什么？”善良的杨氏后人他们彻底糊涂了，因为杨家庄妇孺皆知的是这两家从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立民竟然和他们坐着一个车回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轰隆隆的雷声响彻村野，雷暴雨而至。偌大的雨滴砸在路面上，扬起点点灰尘。 “乡亲们，杨某人谢谢大家伙。小芳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啊，小芳走了？！” “伤德啊，小芳那么温柔善良，怎么好好的就走了呢？”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全然不顾雨点渐渐大了起来。 “爹——”小鹏下了车，对着刚刚下车的小舅喊了起来，他不再避讳，他要让会村人都知道这个人是他爹，是他亲爹。 果然，乡亲们嘴张得更大了，一些平时喜欢嚼舌根的更是眉飞色舞。 “怪不得这个孩子那么像杨老板呢。” “唉，小芳和立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作孽啊，当年要不是这两个人当了法海，哪有今天这事啊？报应啦！” “你小声点。” 杨厂长听着村民们的议论，他是八棍子也打不出一个闷屁来。是啊，当年要是自己不拦着，小芳一定有个幸福的家，小芳也就不会遭此横祸了。 灵车在杨家豪宅院子里停下，两个殡葬人员熟练地将小芳安放在屋中间的门板上。门板下的油灯摇曳，门外的雨让前来看热闹的乡亲不得不跑回家。 “小芳啊，你到家了。”小芳娘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