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呼喊而将干裂的嘴唇撕开一道道口子,暗红色的血从里面渗了出来。
“少奶奶,少东家醒了,少东家醒了,他要水喝了……”
“快,快去,拿一点温的水,再拿一个汤匙来。”纯如从恍惚中回到了现实,有些激动地吩咐着丫鬟。
纯如亲自拿着汤匙,喂给了冰羽一小口水之后,冰羽的眼睛也随之微微的睁开了,恍恍惚惚之间,嘴里喏喏地说:“纯,纯如,是,是你吗?”
他的嘴唇蠕动着,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叫了纯如的名字。然后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纯如的胳膊,生怕纯如挣脱开,眼角也忍不住流下了一行污浊的泪水。
“再喂我一口水。”冰羽近乎乞求地对着纯如说。
“别动,好好躺着。你已经昏迷不醒,不省人事五天了。刚醒过来,还不能多喝水,得慢慢来。”纯如淡淡
地说,却多了几许温柔,仿佛对待一个久病了的孩子。
“就喂我一小口,纯如,我想喝你喂给我的水。”冰羽也如一个孩子,似乎在向母亲撒娇那样说。
纯如执拗不过冰羽,又轻轻地喂给了他一小汤匙。冰羽仿佛喝了一口有生以来最香甜的糖水,他不停地用舌头贪婪地舔舐着嘴唇,生怕落在外边一滴。
“虽然你醒了,但大病初愈,还得在床上好好将养着身子骨。”纯如见冰羽如此的柔弱,第一次在心里对冰羽产生了心疼的感觉。
冰羽听话地轻轻点了点头,脸侧向一边,小声地呜咽起来,像一个受了很久委屈的人。忽而又含糊不清地说:“丝,咱家的丝……”
“放心吧,都找回来了,等你能走动了,我带你去大库里看。”纯如哄着冰羽说。
冰羽听后,脸上泛起了红晕,高兴地点了点头。再之后,沉沉地又睡去了。他实在是太累了。
见冰羽睡着了,她又要去照顾婆婆姜氏,她也要把冰羽醒过来的好消息告诉给婆婆。
纯如这些天里,上上下下辛苦地操持着这个家。虽然一天下来,身心很是疲惫的样子,但下人们已经从她的脸上,明显能看到大少奶奶昔日少有的快乐和满足。
看着纯如这样细心的照顾自己和自己的儿子,这般辛苦地操持家务和前面柜上的生意,婆婆姜氏也突然间开始另眼看待纯如了,仿佛刚刚认识这个已入了门三年的儿媳,她从心里也是开始真正地接纳了这个儿媳。
冰羽又经过七、八日精心的治疗和休养,加之纯如的体贴照顾,让他如沐春风,心情大好,身体也逐渐硬朗了起来。
他不顾郎中和纯如要他静养的嘱咐,把下人哄骗开,然后下了床,悄悄溜进了马厩里。这十几天一直躺在床上,着实让他受不了,筋骨好像散了架一样。最重要的是,他的心里还是惦记着要去大库,他要骑马亲眼去看看纯如告诉他那些已被找回来的蚕丝,这样他才能安心。
“少奶奶,见了您的来信,我就去都察院去找了关系,但是得到
的回答都是这地方上的事务,他们不好直接插手,只能是督促一下尽快办理。但他们也说了,地方衙门上有的是由头来搪塞,什么时候能破得了这案子也是未知的事情。”
“看来这事情确实是难办。马掌柜,也是辛苦你了。这刚到家就得让你马上返回去。京城的分号离了你,我不放心。再有就是,你还是要去都察院那里经常走动走动,探听探听消息,该使银子的地方,咱也不能省着,你做主就行了。”冰羽听出是纯如在说话。
“少奶奶,这些我都记下了,一定照办。东家那里知道消息了吗?少东家身子骨还好吧?”
“安徽的王掌柜已经去给东家报信去了。至于少东家还在将养着身子,这件事暂时还在瞒着他……”
听到这里,冰羽已经听明白了,纯如一直在骗着他,被骗去的蚕丝并没有找回来。
“我好,好着呢!太好了!想不到这里里外外一家人合起伙来骗我!”冰羽再也忍不住听下去,一边看似回答着马掌柜的问话,一边怒不可遏从马厩里跑出来。哪成想一个不留神,冰羽的脚绊在了马的缰绳上,随之脑袋重重地磕在了石头做的槽枥之上。
纯如和马掌柜循声过来,看见冰羽已经躺在了地上,昏死过去,地上还有一大滩血迹。纯如连忙呼喊家人将冰羽抬进了内室,又连忙差人去找来了郎中。郎中仔细的诊了脉象,又掰开冰羽的嘴看了看,面露为难之色,低沉地说道:“体质本虚弱,又外伤中枢,附加内火攻心,恐日后要落下个癫狂的毛病了。”
“啊?!有这么严重吗?怎么会这样啊?大夫,您是不是再仔细瞧瞧?不能这样啊?!”纯如不敢相信郎中的话,反反复复地问着。
时间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平和公正的,可是,有时候时间的交错,却改变了许多事情的结局和人生命运的走向。
冰羽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就在他这次跌倒,再次陷入昏死之后的第三天,那被骗去的两千包上等的“七里丝”,又原封未动地回到了他周家的嘉兴大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