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行里其他行业首领的竞选还是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按照预先的安排,裁撤公行之后,重新启用之前的“广州十三行”之名号,等着将各业行领定夺下来之后,也就要选那挂名的总商了。无论谁争得了总商的位子,也是要交五万两银子做保金的,这么做的目的是,一旦日后“十三行”哪里出了问题,总商首先要先行承担责任。但也是有规定,已被选上的行领不可再去竞争总商,为的就是限制总商的权力。
绎如既是答应了潘启支持他去总商,稍后又是怂恿楚秋去竞争,那么她到底要支持谁呢?
平心而论,她当然还是希望楚秋能争得总商之位,毕竟这算是家里人,与潘启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但她又担心楚秋的实力不足以抗衡潘启,潘启也是在她竞争行领之事上出力示好,所以投桃报李她也要支持潘启。在这件事情上,绎如知道只是需要她到时随机应变,见风使舵也就够了,两处都是人情,总归对她都没有坏处。
纯如知道楚秋要去竞争总商,心里很是矛盾。
同样她也先是答应了潘启的,自然是不能食言,但是她和楚秋又怎么交待呢?她同样对高尚那里有担心,怕是高尚和楚秋两人会彼此撕扯起来,到最后会闹一个两败俱伤。还有个问题,也不能不让纯如去想,绎如为什么不来问问她是否愿意去竞选总商呢?竞争行领是自己主动放弃的,可并没有说在总商这里没有想法啊!
潘启本人这里自然对继续做总商之事是胸有成竹,论资历、论实力论关系,样样都是要比别人家高上那么一截出来。
就关系而言,行商这里有纯如、绎如及其他几家行商支持,自然就有了扎实的基础。他和李侍尧、钟音、满春豪都算是老友了,表面上是惺惺相惜君子之交,私下都是用银子养着的。感情有,银子上不差事,这样的关系自然是牢靠。
当然像潘启心思缜密之人,是在哪一处都不能有遗漏的,他派了自己儿子潘有度去了布政使陆
通那里走动,这么做也是为了锻炼有度,培养有度自己日后的人脉,最重要的是,现在陆通初来乍到广东,与其他三位大人的关系还不是十分明朗,如果他自己贸然前去,有可能顾此失彼,说不定那三位大人中哪位就会对自己生出嫌隙来。
普通百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很微妙,官场之上就完全可说成是精妙了,只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玲珑之人才可将这些纷繁复杂的关系处理得天衣无缝!
精妙还不够,一定要绝伦!
潘有度虽然早已是显示出了经商理财上的天赋,但他对这些所谓的职位、称谓并不热衷。
有度是一个很现实的人,按照他的想法,官府的关系要各处照顾得到,但没有必要去争那些虚名,只要将自家的生意做好也就是了。虽然那些虚名也能带来一些实际上的好处,但是担的风险也是很大,深一脚浅一脚,你不知道会陷在哪个泥坑里而不能自拔。父亲这么多年在公行里做总商,虽说是没有出什么样的大事,但家人也都是整天跟着提心吊胆,这边是洋商,那边是朝廷,中间还有行商、散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极为的复杂,弄不好就会惹来天大的麻烦。
对于纯如在竞争行领及总商事情上并不热衷的态度,确实让潘有度打心眼里的佩服她,他认为就纯如的条件而言完全有条件有理由去争取,但偏偏却是一路冷眼观瞧下来,他认为无论纯如有什么样的苦衷,但至少能在关键时刻保持住清醒的头脑,能经受得住名利的诱惑,这对于一个女人家儿实属不易。
潘有度现在已经从冰羽这里的关系,改口朝纯如叫了嫂子,他认为冰羽和纯如夫妇是非常值得可交之人,冰羽虽然想法有些简单偏激,但不可否认冰羽是个好人,对谁都是没有什么坏心眼,而纯如机敏过人,做事踏实干练,是不可多得的经商奇才。潘有度也是对冰羽说,他日后不单要做周展的师傅,更是要做这孩子的义父,冰羽当然是满口答应下来。
裁
撤公行之事已经接近了尾声,虽说没有大家想象之中的大刀阔斧的改革景象发生,但在细枝末节上还是有了改变,“广州十三行”的烫金大字牌匾也是做好挂了起来,上面蒙上了红绸缎,就等着选好了良辰吉日让新任的总商揭幕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潘家却出了大事!
广州知府衙门得到举报,在潘家的后花园里查出了足足有上百斤的烟土,这让潘启百口莫辩。
潘家与洋商贸易往来密切,这些烟土可以说是唾手可得,完全具备私贩的条件,又隐匿在花园里的假山之中,可想而知是知法犯法,不用再考虑何样的目的,总之何种解释说辞都显得是欲盖弥彰。
潘启素与广州知府衙门的张知府交情不错,可也是被拉了去讯问一番,潘启自然即使磨破了嘴皮子也要辩解一番,言说他潘家从业几十年来从未沾过烟土生意,家人之中也无有此嗜好的瘾君子,根本就没有私藏这些烟土的理由。
可说一千道一万,赃物是在你潘家搜出来的,你潘启就是喊破了嗓子,说什么也都是苍白无力的。但因为有私交甚好的知府大人坐在大堂之上,衙门当然是要格外照顾,既没有动刑,也没有拘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