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我跑回家中,便开始给玛格丽特写信:
昨天有一个愚蠢的人写了一封无礼的信,现在他后悔万分,如果得不到您的原谅,明天他只能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此刻他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跪倒在您脚下,向您做出最为诚挚的忏悔。
当然,您也知道,没有旁观者的忏悔才是最真诚的,所以,您可以在方便的时候单独接见他吗?
我将这封有点像散文的书信反复阅读了很多遍,认为完全可以表达我的悔意,在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便派约瑟夫将信送去了。
当他回来后,我知道了是玛格丽特本人收的信,且明确表示会给我写回信,我悬着的心才算落了下来。
然后我便一直在家里等待,只是在吃晚饭的时候才出去了一下,然而,直到晚上11点钟,我依旧没有收到回信。
我开始绝望,认为事情不会再有任何转机,便决定不再折磨自己,准备次日动身离开巴黎。
既然做了最终的决定,我便叫约瑟夫开始收拾行李,反正躺在床上我也睡不着。
我和约瑟夫两个人开始为动身做准备,忙了一个多小时,突然听到有人在用力按门铃。
“先生,要开门吗?”约瑟夫问我。
“开吧。”我说道,心里却在想这个时候谁会来我家,因为我实在不敢想象是玛格丽特。
“是两位太太,先生。”约瑟夫回来告诉我。
两位太太?难道真的是玛格丽特吗?就在我正胡乱猜想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噪音。
“是我们,迪瓦尔先生。”是普律当丝的声音。
我赶忙走出卧室。
只见普律当丝站在会客室内,正在欣赏那几件古玩,玛格丽特则一言不发,坐在沙发上沉思。
见到玛格丽特的一刹那,我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径直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双手,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地对她说道:“亲爱的玛格丽特,请您原谅我吧!”
她吻着我的前额,轻声说道:“您这已经是第三次请求我的原谅了。”
我顿时感到一阵羞愧。
“本来我已经准备好明天就离开巴黎的。”
“我只是单纯地来拜访您,怎么可以改变您做好的决定呢?我不是来阻止您离开巴黎的。之所以深夜来拜访,是因为白天抽不出时间给您回信,而又不愿意让您误会我还在生您的气。普律当丝一直劝我不要来,她说这么晚来肯定会打扰到您的。”
“怎么会呢?您是玛格丽特啊。”
“没准您家里正有一位女客人呢。”普律当时瞧了我一眼,“要是被她看见我们,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就在普律当丝得意地发表她的高谈阔论时,站在一旁的玛格丽特正默不作声地打量着我。
“您可别乱说。”我急忙阻止了普律当丝。
“先生,您的房间布置得还挺雅致,”普律当时转移了话题,“我们可以参观一下您的卧室吗?”
“当然可以。”
“不会有什么私密的物件吧?”普律当丝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走进了我的卧室。
我明白,她并不是真的要参观卧室,只是想给我和玛格丽特制造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您怎么和普律当丝一起来了呢?”我问道。
“她陪着我去看戏了,而且待会儿从这里离开的时候我也需要有人陪着。”
“不是还有我吗?”
“话虽如此,不过我不想麻烦您,而且,我敢肯定如果您陪我走到家门口您必然会要求上楼,而我会拒绝您,我只是不愿意因我的拒绝而另您再增添一个指责我的理由。”
“为什么您要拒绝我?”我心中感到一丝悲苦。
“因为有人正严密监视着我,只要稍有差池,就会给我带来灭顶之灾。”她非常郑重地说道。
“真的是这个原因吗?”
“是的,我可以保证。如果还有别的原因,我肯定会告诉您。因为我们之间,不再有秘密。”
“亲爱的玛格丽特,我也不想再跟您兜圈子了,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直截了当地进行对话,您意下如何?”
“这样最好。”
“那我就直说了,诚实地讲,您多少是有一点爱我的吧?”
“我很爱您。”
听了这个回答,我感到一阵幸福的眩晕,之前所受的那些痛苦折磨仿佛在这一瞬间都烟消云散,甚至差点要放弃即将说出口的问题。不过,我还是认为很有必要解开我心中的疑惑。
于是,我接着问道:“那您为什么要骗我?”
玛格丽特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道:“我的阿尔芒,假如我是个公爵夫人,每年有20万利弗尔的收入,那么我在做您情人的同时还和别人保持着同样的关系,或许您有权利来质问我为什么要骗您。不过,这只是假设而已,真正的我,是玛格丽特·戈蒂埃小姐,除了4万法郎的巨额债务以外,我没有任何财产,甚至每年还有10万法郎的开支需要我来支付,所以,您的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
“我明白了,”我轻轻地将头枕在她的膝上,“可我就是无法控制自己发了疯一样地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