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躲到了茅草堆里,扒了条缝隙看,是两个小沙弥端着两捆柴火进来了,嘴里不停抱怨着。
“你说这洪涝之灾不会蔓延到咱们寺里吧,郡守安排城中百姓干苦力堆大坝,却不给安排粮食和菜充饥,本来庄稼就毁了,出又出不去,寺庙门口的乞丐都翻了几倍,我们自己都要吃不饱了。”
“就是!也不知咱们郡守大人怎么想的,这天灾不够,还搞什么人祸,真不怕城里死绝了惊动皇上吗?”
“天高皇帝远,他怕什么!对了,听闻城里那个站在郡衙门口,号称能有办法解决洪涝之灾的疯子明日酉时还要去?也不怕郡守一气之下弄死他吗?”
“不知道,不过郡守气的可说了,那疯子再胡说就撕烂他的嘴,把他五马分尸,量他也不敢再去了。”
疯子?
卫菱忽而想到了前世汲汲营取,拼命宣扬治水之法的奇男子,应当就是一个人了,也是此次洪涝之灾还有机会挽救的唯一人。
待两个沙弥走后,卫菱立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待身上薄衫干后悄悄地穿上挂在墙檐的蓑衣,冒雨往寺庙下方而去。
她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往董阿婆家走去,一路见生灵涂炭、稻田成汪洋,前一阵的暴雨冲毁树堤、泥屋、道路,以及白幡挂树头,黑鸦嘶鸣和百姓哀嚎声融合瘆人的很。
她一时回忆起了前世的痛,心猛缩了下,不忍再看。
终于到了董阿婆家所在的坝上村,好在地理位置还算高,前一阵的洪水并未蔓延至这里,她轻轻叩响木门,一张橘皮皱容露出。
董阿婆满脸惊讶:“小阿菱?”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将近十年前那个秀美如春桃的小姑娘,但眼前国色丽人的脸竟也神奇重合了。
卫菱眼圈红了:“阿婆,是我。”
董阿婆立刻拉卫菱进屋:“哎呀孩子,你怎么回璜州了?这里洪灾这么严重,庄稼毁了连村里都没啥屯粮了,你回来太危险了。”
她知道卫菱是回京州做富贵人家的嫡小姐儿,担忧她出了什么事,立刻拉她到破旧的小茅草屋烤火,破旧屋子的漏洞被泥浆混草纸很好地补上了,因此还算暖和。
说来话长,卫菱知道她好就放心了,把存粮从包袱里掏出来一半和一锭银子拿给她:“阿婆,这些留给你傍身。我来这儿想找那去郡守府号称有解决洪涝之法的人,你认得他吗?”
董阿婆推脱一番,见卫菱硬塞给她也不好再推诿,给她装了几个充饥的糙米饼子,开口劝道:“你是说病死那苏秀才家的老大?一个读书读坏了的榆木脑袋,明知道那当官的是啥人,还一根筋地去,早晚有天被砍了头这才停。”
卫菱想起来从前璜州是有个苏秀才蛮有名的,博学多才,可惜年纪尚轻就病死了,原来那人是他的儿子。
卫菱问清地址,听董阿婆换了身不显眼粗布衣服便去了,可辛苦跋涉花了几个铜板坐牛车到达璜州城里,到了胡同根发现大门紧闭。
她敲了敲门,秀丽的妇人听她说找苏家老大便神色警惕怀疑地问起缘由,卫菱好说歹说才问出,那苏家老大姓苏名雪清,此刻又去郡守府上呈递洪涝之法了。